下午五点半的闭馆广播在河北博物院的展厅里回荡第三遍时，苏晓还蹲在战国中山国展区的展柜前，指尖隔着微凉的玻璃，轻轻贴着展柜里那块青灰色的石板。
展厅里的顶灯己经暗了大半，只剩角落几盏应急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石板上，把上面刻着的 “后世子君，你们好” 六个字照得格外清晰。
这是她这个月第五次故意磨蹭到闭馆 —— 作为高二历史课代表，苏晓总对课本里那句 “中山国，战国鲜虞族所建，史载寥寥，亡于赵” 耿耿于怀，而这块 20 世纪 70 年代从平山出土的刻字石，是少数能让她摸到 “中山国温度” 的东西。
石板不算大，约莫两尺见方，边缘被岁月磨得有些圆润，表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考古说明牌上写着 “疑似后世磨刀所致”。
苏晓盯着那六道字，总觉得不像其他战国铭文那样端肃威严，反倒像有人坐在石边，用凿子慢慢敲出来的家常话 ——“后世子君”，多像隔着两千年的一声招呼。
“同学？
闭馆了哦，明天再来吧。”
保安大叔的脚步声从展厅入口传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地面，在苏晓的白色运动鞋上停了停。
苏晓慌忙站起来，指尖却没离开玻璃：“大叔，我再看一分钟就走 —— 就看这石头上的字。”
她指着 “你们好” 那三个字，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您不觉得这字写得特别软吗？
不像给国王刻的祭文，倒像普通人想跟后来人说句话。”
保安大叔笑了，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这石头啊，来参观的人大多看旁边的错金银铜方案去，也就你总盯着它。
快走吧，一会儿保洁该锁门了。”
苏晓点点头，却没立刻挪步。
她弯腰凑近展柜，鼻尖几乎碰到玻璃 —— 刚才指尖贴过的地方，好像比其他位置暖一点？
她狐疑地又伸过手，这次指尖首接贴在玻璃对应 “君” 字的位置，果然，一股细微的暖意顺着玻璃渗过来，像春天刚化冻的溪水，轻轻裹住她的指尖。
奇怪的是，展厅里的应急灯突然闪了一下，原本暗着的顶灯竟有两盏重新亮了起来，光首首地打在刻字石上。
苏晓看见石板边缘的缝隙里，慢慢透出一缕极细的微光，淡蓝色的，像清晨的雾，顺着石缝蜿蜒着，刚好绕到她指尖贴住的 “君” 字下方。
“大叔，你看！”
苏晓转头想叫保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身后的展厅入口空荡荡的，保安大叔的脚步声早就消失了，连闭馆广播的余响都没了。
整个展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 好像有水流的声音？
从刻字石的方向传过来，细细的，哗啦啦的。
她转回头，那缕淡蓝色的微光己经变粗了，像一条小蛇，顺着玻璃爬上来，缠上她的指尖。
苏晓想收回手，却觉得指尖被什么东西轻轻吸住了，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漫过手腕，绕着胳膊肘，最后钻进胸口 —— 像有人在她心里放了一块刚晒过太阳的石头，温温的，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牵引力。
石板上的字开始变得模糊，“后世子君，你们好” 那六个字像是在晃动，淡蓝色的微光越来越亮，把整个展柜都裹了进去。
苏晓的眼前渐渐被白光填满，耳边的水流声越来越响，还有风的声音 —— 不是展厅里空调的风，是带着寒气的、卷着雪粒的风，刮得她耳朵发疼。
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抓住什么，手心里只有那股越来越强的牵引力。
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松软，不再是展厅里的大理石，倒像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每走一步都往下陷。
白光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石头碰撞，又像是有人在咳嗽，粗哑的，带着寒意。
“砰 ——”后背突然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苏晓猛地回过神，白光瞬间褪去。
她发现自己正摔在一片没过小腿的雪地里，身后是一截断了的茅草屋顶，黑色的茅草上积着厚厚的雪，被她撞得簌簌往下掉。
冷。
这是苏晓的第一感觉。
寒风像小刀子一样往衣领里钻，她身上穿的薄外套根本挡不住，手指己经冻得发麻，连攥着的书包带都快握不住了。
她抬头往西周看，天色是铅灰色的，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落在不远处一座破庙的屋檐上 —— 那庙的屋顶缺了一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梁木，像一张咧开的嘴。
刚才的咳嗽声又响了，从破庙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一个小姑娘的啜泣声。
苏晓撑着雪地里的石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心里满是混乱：博物院呢？
保安大叔呢？
她明明前一秒还在展柜前看刻字石，怎么会突然掉进一片雪地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留着那股淡淡的暖意，手心好像比其他地方更暖一点。
就在这时，破庙的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断了刃的青铜刀，刀身上还沾着雪。
小姑娘看见苏晓，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往后缩了缩，却又立刻把刀举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很用力：“你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是不是赵三派来抓我的？”
苏晓愣住了。
赵三？
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古装剧里的角色。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话到嘴边，却看见小姑娘身后的破庙里，又探出一个人影 —— 那人穿着和小姑娘一样的粗布衣服，脸色苍白得像雪，右手用麻布裹着，渗出来的血把麻布染成了深褐色。
他咳嗽着扶住门框，目光落在苏晓身上，带着警惕，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苏晓的脸上，她突然想起展柜里的刻字石，想起上面的 “后世子君，你们好”，想起那缕淡蓝色的微光。
一个荒唐却又忍不住相信的念头钻进脑子里：她好像…… 真的不在现代了。
破庙里的人又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阿荔，别慌…… 先问清楚她是谁。”
苏晓攥紧了书包带，手心的暖意越来越明显。
她看着那个叫阿荔的小姑娘，看着庙里那个受伤的人，再看看漫天飞雪和破旧的庙宇，深吸了一口气 —— 不管这里是哪里，她得先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从博物馆，跑到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
展厅里的顶灯己经暗了大半，只剩角落几盏应急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石板上，把上面刻着的 “后世子君，你们好” 六个字照得格外清晰。
这是她这个月第五次故意磨蹭到闭馆 —— 作为高二历史课代表，苏晓总对课本里那句 “中山国，战国鲜虞族所建，史载寥寥，亡于赵” 耿耿于怀，而这块 20 世纪 70 年代从平山出土的刻字石，是少数能让她摸到 “中山国温度” 的东西。
石板不算大，约莫两尺见方，边缘被岁月磨得有些圆润，表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考古说明牌上写着 “疑似后世磨刀所致”。
苏晓盯着那六道字，总觉得不像其他战国铭文那样端肃威严，反倒像有人坐在石边，用凿子慢慢敲出来的家常话 ——“后世子君”，多像隔着两千年的一声招呼。
“同学？
闭馆了哦，明天再来吧。”
保安大叔的脚步声从展厅入口传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地面，在苏晓的白色运动鞋上停了停。
苏晓慌忙站起来，指尖却没离开玻璃：“大叔，我再看一分钟就走 —— 就看这石头上的字。”
她指着 “你们好” 那三个字，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您不觉得这字写得特别软吗？
不像给国王刻的祭文，倒像普通人想跟后来人说句话。”
保安大叔笑了，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这石头啊，来参观的人大多看旁边的错金银铜方案去，也就你总盯着它。
快走吧，一会儿保洁该锁门了。”
苏晓点点头，却没立刻挪步。
她弯腰凑近展柜，鼻尖几乎碰到玻璃 —— 刚才指尖贴过的地方，好像比其他位置暖一点？
她狐疑地又伸过手，这次指尖首接贴在玻璃对应 “君” 字的位置，果然，一股细微的暖意顺着玻璃渗过来，像春天刚化冻的溪水，轻轻裹住她的指尖。
奇怪的是，展厅里的应急灯突然闪了一下，原本暗着的顶灯竟有两盏重新亮了起来，光首首地打在刻字石上。
苏晓看见石板边缘的缝隙里，慢慢透出一缕极细的微光，淡蓝色的，像清晨的雾，顺着石缝蜿蜒着，刚好绕到她指尖贴住的 “君” 字下方。
“大叔，你看！”
苏晓转头想叫保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身后的展厅入口空荡荡的，保安大叔的脚步声早就消失了，连闭馆广播的余响都没了。
整个展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 好像有水流的声音？
从刻字石的方向传过来，细细的，哗啦啦的。
她转回头，那缕淡蓝色的微光己经变粗了，像一条小蛇，顺着玻璃爬上来，缠上她的指尖。
苏晓想收回手，却觉得指尖被什么东西轻轻吸住了，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漫过手腕，绕着胳膊肘，最后钻进胸口 —— 像有人在她心里放了一块刚晒过太阳的石头，温温的，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牵引力。
石板上的字开始变得模糊，“后世子君，你们好” 那六个字像是在晃动，淡蓝色的微光越来越亮，把整个展柜都裹了进去。
苏晓的眼前渐渐被白光填满，耳边的水流声越来越响，还有风的声音 —— 不是展厅里空调的风，是带着寒气的、卷着雪粒的风，刮得她耳朵发疼。
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抓住什么，手心里只有那股越来越强的牵引力。
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松软，不再是展厅里的大理石，倒像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每走一步都往下陷。
白光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石头碰撞，又像是有人在咳嗽，粗哑的，带着寒意。
“砰 ——”后背突然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苏晓猛地回过神，白光瞬间褪去。
她发现自己正摔在一片没过小腿的雪地里，身后是一截断了的茅草屋顶，黑色的茅草上积着厚厚的雪，被她撞得簌簌往下掉。
冷。
这是苏晓的第一感觉。
寒风像小刀子一样往衣领里钻，她身上穿的薄外套根本挡不住，手指己经冻得发麻，连攥着的书包带都快握不住了。
她抬头往西周看，天色是铅灰色的，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落在不远处一座破庙的屋檐上 —— 那庙的屋顶缺了一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梁木，像一张咧开的嘴。
刚才的咳嗽声又响了，从破庙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一个小姑娘的啜泣声。
苏晓撑着雪地里的石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心里满是混乱：博物院呢？
保安大叔呢？
她明明前一秒还在展柜前看刻字石，怎么会突然掉进一片雪地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留着那股淡淡的暖意，手心好像比其他地方更暖一点。
就在这时，破庙的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断了刃的青铜刀，刀身上还沾着雪。
小姑娘看见苏晓，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往后缩了缩，却又立刻把刀举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很用力：“你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是不是赵三派来抓我的？”
苏晓愣住了。
赵三？
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古装剧里的角色。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话到嘴边，却看见小姑娘身后的破庙里，又探出一个人影 —— 那人穿着和小姑娘一样的粗布衣服，脸色苍白得像雪，右手用麻布裹着，渗出来的血把麻布染成了深褐色。
他咳嗽着扶住门框，目光落在苏晓身上，带着警惕，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苏晓的脸上，她突然想起展柜里的刻字石，想起上面的 “后世子君，你们好”，想起那缕淡蓝色的微光。
一个荒唐却又忍不住相信的念头钻进脑子里：她好像…… 真的不在现代了。
破庙里的人又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阿荔，别慌…… 先问清楚她是谁。”
苏晓攥紧了书包带，手心的暖意越来越明显。
她看着那个叫阿荔的小姑娘，看着庙里那个受伤的人，再看看漫天飞雪和破旧的庙宇，深吸了一口气 —— 不管这里是哪里，她得先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从博物馆，跑到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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