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晃晃悠悠，载着一车惴惴不安又强作镇定的新兵蛋子，驶入了新兵营。
高墙，铁丝网，还有门口持枪站得笔首的哨兵，那眼神扫过来，我心里那点“当大爷”的念头瞬间被冻掉了一半。
营区里干净得吓人，路面见不到一点杂物，偶尔走过的兵，步子迈得又齐又硬，带着一股风。
没人喧哗，只有短促的口令和脚步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跟我想象中那种带着点江湖气的“兄弟聚义”好像不太一样。
我们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吆喝着在操场集合，按照花名册分班。
念到我名字时，我被分到了二排六班。
提着行李跟在接引的老兵身后，走进一栋略显陈旧的营房，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鞋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班里己经有人了，几张年轻又茫然的脸，看到我们进来，赶紧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们的班长叫陈阳，就站在房间中央。
他个子不算很高，但肩膀很宽，皮肤黝黑，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们几个新兵脸上刮过，没太多表情。
“先把行李放门口，按照床铺标签就位，五分钟内，整理好个人物品，准备点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们手忙脚乱地找到自己的床铺。
我的铺位在中间，上铺。
刚把被褥卷扔上去，外面就传来哨声和命令：“全体都有，带行李，楼下集合，点验！”
点验，就是检查我们随身带了啥违禁品。
停车场那一幕我还记得，别的班一个倒霉蛋，包里藏的香烟被翻出来，首接没收，那兵的脸都白了。
轮到我们班时，我有点心虚，虽然我没带烟，但包里塞了不少家里带来的零食。
陈阳班长蹲下来，翻看我们的包。
他动作很快，但很仔细。
看到零食，他没说什么，只是放到一边。
当翻到另一个同年兵包里的一条“中华”时，他停了一下，抬头看了那兵一眼。
那兵紧张得喉结都在滚动。
“家里给的？”
班长问。
“报…报告班长，是。”
班长没没收，只是把烟塞回他包里的最底层，低声说：“藏好。
新兵连别让我看见你抽。”
那兵愣了一下，赶紧点头。
我心里也诧异，这班长，好像……没那么不近人情？
点验完毕，回到班里。
十个人，把小小的班级挤得满满当当。
我们像新搬进来的租客，拘谨地站在各自床前。
陈阳班长站在门口，扫视了我们一圈。
“我叫陈阳，从今天起，是你们的班长。”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这里，是部队。
不是你家，也不是社会。
这里的规矩，就一条：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他走到屋子中间，声音沉了下来：“我听说，你们里头，有人来之前是‘大爷’？”
我心里一跳，不敢看他。
“不管你们以前是龙是虫，到了这儿，都一样，是兵！
是最基层的战士！
是龙，你给我盘着！
是虎，你给我卧着！
先把兵当明白了，再想别的！”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烟：“包里有的，这两天，你抽，可以。”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每一次抽烟，都必须来给我打报告！
经过我同意，到指定地点，抽完，烟头处理干净。
听明白没有？”
“明白！”
我们稀稀拉拉地回应。
“都没吃饭吗？
听明白没有？！”
他猛地吼了一嗓子。
“明白！！”
我们吓得一激灵，吼声震得窗户都在响。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开饭的哨音响了。
“集合！
门口列队，跑步走！”
我们乱哄哄地往外挤，在门口排成了歪歪扭扭的两列。
班长站在队列最后，负责控制节奏和方向。
去食堂的路上，我们这群人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完全没个队形。
食堂门口，各班组依次进入。
我们班在门口停顿的片刻，我心思活络了一下，想起老妈“要有眼力劲”的嘱咐，赶紧侧身，想让班长先进。
这是我从小在酒桌饭局上学来的“规矩”。
结果班长看都没看我，挥了下手，语气硬邦邦的：“让你进你就进，磨蹭什么！”
我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跟着前面的人进去。
打饭窗口排着队，我又凑到班长旁边，想先帮他拿餐盘示个好。
“班长，您的……”他再次挥手打断，眉头微皱：“用不着！
管好你自己，快打饭！”
我这下彻底琢磨不透了。
这班长，说不近人情吧，他允许我们抽烟（虽然要打报告）；说好相处吧，我这主动示好，他半点不领情，还透着一股不耐烦。
打好饭菜，围着圆桌坐下。
看着餐盘里的饭菜，闻着食堂里特有的那股大锅菜的味道，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我这兵，是真真切切地当上了。
之前的豪言壮语、衣锦还乡的幻想，在这略显压抑和陌生的环境里，似乎都变得有些遥远和不真实。
陈阳班长就坐在我们旁边，吃得很快，很安静。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这个班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往后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
饭碗里的米饭，好像也带着点沙子的粗粝感，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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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喧哗，只有短促的口令和脚步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跟我想象中那种带着点江湖气的“兄弟聚义”好像不太一样。
我们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吆喝着在操场集合，按照花名册分班。
念到我名字时，我被分到了二排六班。
提着行李跟在接引的老兵身后，走进一栋略显陈旧的营房，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鞋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班里己经有人了，几张年轻又茫然的脸，看到我们进来，赶紧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们的班长叫陈阳，就站在房间中央。
他个子不算很高，但肩膀很宽，皮肤黝黑，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们几个新兵脸上刮过，没太多表情。
“先把行李放门口，按照床铺标签就位，五分钟内，整理好个人物品，准备点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们手忙脚乱地找到自己的床铺。
我的铺位在中间，上铺。
刚把被褥卷扔上去，外面就传来哨声和命令：“全体都有，带行李，楼下集合，点验！”
点验，就是检查我们随身带了啥违禁品。
停车场那一幕我还记得，别的班一个倒霉蛋，包里藏的香烟被翻出来，首接没收，那兵的脸都白了。
轮到我们班时，我有点心虚，虽然我没带烟，但包里塞了不少家里带来的零食。
陈阳班长蹲下来，翻看我们的包。
他动作很快，但很仔细。
看到零食，他没说什么，只是放到一边。
当翻到另一个同年兵包里的一条“中华”时，他停了一下，抬头看了那兵一眼。
那兵紧张得喉结都在滚动。
“家里给的？”
班长问。
“报…报告班长，是。”
班长没没收，只是把烟塞回他包里的最底层，低声说：“藏好。
新兵连别让我看见你抽。”
那兵愣了一下，赶紧点头。
我心里也诧异，这班长，好像……没那么不近人情？
点验完毕，回到班里。
十个人，把小小的班级挤得满满当当。
我们像新搬进来的租客，拘谨地站在各自床前。
陈阳班长站在门口，扫视了我们一圈。
“我叫陈阳，从今天起，是你们的班长。”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这里，是部队。
不是你家，也不是社会。
这里的规矩，就一条：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他走到屋子中间，声音沉了下来：“我听说，你们里头，有人来之前是‘大爷’？”
我心里一跳，不敢看他。
“不管你们以前是龙是虫，到了这儿，都一样，是兵！
是最基层的战士！
是龙，你给我盘着！
是虎，你给我卧着！
先把兵当明白了，再想别的！”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烟：“包里有的，这两天，你抽，可以。”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每一次抽烟，都必须来给我打报告！
经过我同意，到指定地点，抽完，烟头处理干净。
听明白没有？”
“明白！”
我们稀稀拉拉地回应。
“都没吃饭吗？
听明白没有？！”
他猛地吼了一嗓子。
“明白！！”
我们吓得一激灵，吼声震得窗户都在响。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开饭的哨音响了。
“集合！
门口列队，跑步走！”
我们乱哄哄地往外挤，在门口排成了歪歪扭扭的两列。
班长站在队列最后，负责控制节奏和方向。
去食堂的路上，我们这群人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完全没个队形。
食堂门口，各班组依次进入。
我们班在门口停顿的片刻，我心思活络了一下，想起老妈“要有眼力劲”的嘱咐，赶紧侧身，想让班长先进。
这是我从小在酒桌饭局上学来的“规矩”。
结果班长看都没看我，挥了下手，语气硬邦邦的：“让你进你就进，磨蹭什么！”
我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跟着前面的人进去。
打饭窗口排着队，我又凑到班长旁边，想先帮他拿餐盘示个好。
“班长，您的……”他再次挥手打断，眉头微皱：“用不着！
管好你自己，快打饭！”
我这下彻底琢磨不透了。
这班长，说不近人情吧，他允许我们抽烟（虽然要打报告）；说好相处吧，我这主动示好，他半点不领情，还透着一股不耐烦。
打好饭菜，围着圆桌坐下。
看着餐盘里的饭菜，闻着食堂里特有的那股大锅菜的味道，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我这兵，是真真切切地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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