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冬天带着清爽的凉，贺榕背着帆布包站在老旧居民楼底下，抬头望了眼斑驳的墙皮——AN俱乐部的地址，就藏在这栋楼的三层。
推开那扇掉漆的防盗门时，一股混杂着不知名臭味和外卖盒的气息扑面而来。
67平米的两居室被塞得满满当当，客厅地板上铺着几张床垫，网线像蜘蛛网似的缠在墙角。
三个男生正围着一台旧电脑吵架，声音盖过了键盘的噼啪声。
“来了？”
王经理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没洗的碗，“这是你队友，上路开心，中路太阳，打野纵横，辅助七九。”
贺榕扫了眼众人，没说话。
开心叼着烟冲他抬了抬下巴，太阳戴着黑框眼镜只顾着低头打游戏，纵横和七九正为刚才的团战吵得面红耳赤。
“条件是差点，”王经理搓着手笑，“委屈你了，先凑活住。
咱们目标是下个月的QGC冬季赛，打出成绩就换地方。”
贺榕没应声，找了个墙角的空位放下包。
晚上睡觉，他缩在自己的小床垫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窗外的车流声，第一次体会到“将就”是什么滋味。
更糟的是网络，训练时460的延迟成了常态，他的后羿常常走着走着就定在原地，技能放出去像石沉大海。
“草！
又卡了！”
纵横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
贺榕捏紧手机，指节泛白，最终也只是按灭屏幕，起身去阳台吹吹风。
日子就在这样磕磕绊绊的训练里过着。
贺榕话不多，但操作是真的狠，他的后羿ID“沐溶”，渐渐成了训练赛里对手的噩梦。
开心的坦边够稳，太阳的法师中规中矩，纵横的打野偶尔能爆发出惊人的节奏，七九的辅助虽然意识一般，但总能牢牢跟着贺榕。
五个不算顶尖的人凑在一起，竟也打出了些默契。
QGC冬季赛开打，他们像匹黑马，一路踩着强队杀进决赛，对手是呼声最高的WW战队。
决赛是BO5，2017.1月初，场馆里人声鼎沸。
贺榕坐在选手席上，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
前两局，靠着他无解的发育和队友的死保，AN2:0领先。
后台的王经理激动得首搓手，开心在休息时拍着贺榕的肩：“榕哥，稳了！”
可从第三局开始，风向变了。
WW像是突然醒了，针对贺榕的ban位和打法越来越刁钻，辅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打野三分钟必来下路线，几次团战都把他卡在关键位置。
队友开始慌了。
太阳的法师频频被抓，纵横的打野节奏全乱，开心的坦边冲上去就成了活靶子，七九的辅助更是好几次开错技能。
第三局，输了。
第西局，又输了。
决胜局，贺榕的后羿被ban，他选了不太熟练的伽罗。
前期被针对得太狠，经济落后了三千多。
最后一波团战，他好不容易找到输出位置，网络却突然卡成460，屏幕上的伽罗像个木偶，眼睁睁看着对方推掉了水晶。
“让二追三”的字样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全场沸腾了。
WW的队员激动地抱在一起，而AN的选手席一片死寂。
贺榕坐在椅子上，没动。
场馆的灯光晃得他眼睛疼，耳边的欢呼声、叹息声都像隔了层膜。
他想起这阵子挤在小房子里的日子，想起训练时卡到崩溃的网络，想起队友们吵吵闹闹却还是会把最后一瓶水留给自己……最后，只剩下满肚子的涩。
不知坐了多久，场馆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贺榕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往后台走。
可后台空荡荡的，王经理和队友都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掏出手机——俱乐部的群聊显示“己解散”，置顶的王经理发来一条消息：“小贺，对不住了，队伍散了，你不用回来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贺榕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点星火似的东西，灭了。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部打了一路比赛的手机，机身被汗水浸得有些滑。
冬日的风从场馆的缝隙钻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深圳的冬天，怎么会冷？
场馆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应急通道的绿光在角落里明明灭灭。
贺榕站在空荡荡的选手席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不高，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场馆都没人了，你怎么还不走？”
贺榕回头，逆着光看见个男人，大概三十岁，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手里捏着串钥匙，看着面生得很。
他没起身，也没抬头，声音压得很低：“AN解散了。”
男人走近几步，闻言笑了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很正常，现在王者的比赛刚起步，小俱乐部散得快。”
贺榕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还停留在王经理那条消息上。
男人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过来：“我是WW的老板，沈逸豪。”
贺榕抬眼，这才看清对方——眉眼很淡，却带着股精明劲儿，和刚才在台上捧奖杯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太一样。
“刚才那场决赛，你打得不错。”
沈逸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审视，“我们队里正好缺个射手替补，有没有兴趣？”
贺榕接过名片，纸质很挺括，烫金的“WW电子竞技俱乐部”字样在绿光下泛着冷光。
他捏着名片没说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刚刚把他们摁在地上摩擦的冠军队，现在递来了橄榄枝。
沈逸豪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别多想，职业赛场只看实力。
你那几波走位和输出，比我们现在的首发稳。”
说完，他没等贺榕回答，转身就往出口走，只留下句：“想清楚了，打名片上的电话。”
脚步声渐渐远了，贺榕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名片。
应急通道的绿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指尖微微用力，把名片边缘捏出了道折痕。
刚刚输得那么狼狈，现在却被胜者递来台阶。
他低头，看着名片上“沈逸豪”三个字，又想起刚才决赛最后一波460的卡顿，喉结滚了滚。
沉默了很久，他把名片塞进外套内袋，转身朝着应急通道的绿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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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生正围着一台旧电脑吵架，声音盖过了键盘的噼啪声。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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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叼着烟冲他抬了抬下巴，太阳戴着黑框眼镜只顾着低头打游戏，纵横和七九正为刚才的团战吵得面红耳赤。
“条件是差点，”王经理搓着手笑，“委屈你了，先凑活住。
咱们目标是下个月的QGC冬季赛，打出成绩就换地方。”
贺榕没应声，找了个墙角的空位放下包。
晚上睡觉，他缩在自己的小床垫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窗外的车流声，第一次体会到“将就”是什么滋味。
更糟的是网络，训练时460的延迟成了常态，他的后羿常常走着走着就定在原地，技能放出去像石沉大海。
“草！
又卡了！”
纵横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
贺榕捏紧手机，指节泛白，最终也只是按灭屏幕，起身去阳台吹吹风。
日子就在这样磕磕绊绊的训练里过着。
贺榕话不多，但操作是真的狠，他的后羿ID“沐溶”，渐渐成了训练赛里对手的噩梦。
开心的坦边够稳，太阳的法师中规中矩，纵横的打野偶尔能爆发出惊人的节奏，七九的辅助虽然意识一般，但总能牢牢跟着贺榕。
五个不算顶尖的人凑在一起，竟也打出了些默契。
QGC冬季赛开打，他们像匹黑马，一路踩着强队杀进决赛，对手是呼声最高的WW战队。
决赛是BO5，2017.1月初，场馆里人声鼎沸。
贺榕坐在选手席上，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
前两局，靠着他无解的发育和队友的死保，AN2:0领先。
后台的王经理激动得首搓手，开心在休息时拍着贺榕的肩：“榕哥，稳了！”
可从第三局开始，风向变了。
WW像是突然醒了，针对贺榕的ban位和打法越来越刁钻，辅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打野三分钟必来下路线，几次团战都把他卡在关键位置。
队友开始慌了。
太阳的法师频频被抓，纵横的打野节奏全乱，开心的坦边冲上去就成了活靶子，七九的辅助更是好几次开错技能。
第三局，输了。
第西局，又输了。
决胜局，贺榕的后羿被ban，他选了不太熟练的伽罗。
前期被针对得太狠，经济落后了三千多。
最后一波团战，他好不容易找到输出位置，网络却突然卡成460，屏幕上的伽罗像个木偶，眼睁睁看着对方推掉了水晶。
“让二追三”的字样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全场沸腾了。
WW的队员激动地抱在一起，而AN的选手席一片死寂。
贺榕坐在椅子上，没动。
场馆的灯光晃得他眼睛疼，耳边的欢呼声、叹息声都像隔了层膜。
他想起这阵子挤在小房子里的日子，想起训练时卡到崩溃的网络，想起队友们吵吵闹闹却还是会把最后一瓶水留给自己……最后，只剩下满肚子的涩。
不知坐了多久，场馆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贺榕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往后台走。
可后台空荡荡的，王经理和队友都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掏出手机——俱乐部的群聊显示“己解散”，置顶的王经理发来一条消息：“小贺，对不住了，队伍散了，你不用回来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贺榕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点星火似的东西，灭了。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部打了一路比赛的手机，机身被汗水浸得有些滑。
冬日的风从场馆的缝隙钻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深圳的冬天，怎么会冷？
场馆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应急通道的绿光在角落里明明灭灭。
贺榕站在空荡荡的选手席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不高，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场馆都没人了，你怎么还不走？”
贺榕回头，逆着光看见个男人，大概三十岁，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手里捏着串钥匙，看着面生得很。
他没起身，也没抬头，声音压得很低：“AN解散了。”
男人走近几步，闻言笑了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很正常，现在王者的比赛刚起步，小俱乐部散得快。”
贺榕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还停留在王经理那条消息上。
男人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过来：“我是WW的老板，沈逸豪。”
贺榕抬眼，这才看清对方——眉眼很淡，却带着股精明劲儿，和刚才在台上捧奖杯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太一样。
“刚才那场决赛，你打得不错。”
沈逸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审视，“我们队里正好缺个射手替补，有没有兴趣？”
贺榕接过名片，纸质很挺括，烫金的“WW电子竞技俱乐部”字样在绿光下泛着冷光。
他捏着名片没说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刚刚把他们摁在地上摩擦的冠军队，现在递来了橄榄枝。
沈逸豪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别多想，职业赛场只看实力。
你那几波走位和输出，比我们现在的首发稳。”
说完，他没等贺榕回答，转身就往出口走，只留下句：“想清楚了，打名片上的电话。”
脚步声渐渐远了，贺榕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名片。
应急通道的绿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指尖微微用力，把名片边缘捏出了道折痕。
刚刚输得那么狼狈，现在却被胜者递来台阶。
他低头，看着名片上“沈逸豪”三个字，又想起刚才决赛最后一波460的卡顿，喉结滚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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