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村公所——一栋比周围民居稍大些的二层木楼——安顿下来后，梁溪迫不及待地想开始工作。
她拿出事先准备的一些糖果和彩色铅笔，对周磊和沈东说：“我和清清先在附近转转，试着和人聊聊天，熟悉一下环境。”
周磊看了眼窗外：“我和东子去周边看看地形和地质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找条备用路线。
保持联系。”
他晃了晃手机，果然毫无信号。
梁溪和随清清走出村公所，选择了一条看起来住户稍多的巷子。
她们没有立刻拿出设备，而是像普通访客一样，慢慢走着，观察着。
一位大婶正在门口的簸箕里翻晒着菌菇。
梁溪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用尽量清晰的普通话打招呼：“大婶，您好。
忙着呢？”
大婶抬起头，看到是两个陌生面孔的年轻女孩，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梁溪没有首接问歌谣，而是指着那些菌菇，找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这些菌子真好看，种类好多啊。
我们从山外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种。”
提到熟悉的物产，大婶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回答：“都是山里长的，晒干了，好存放。”
随清清也适时地夸赞：“闻起来好香啊。”
简单的几句关于菌菇的闲聊后，感觉气氛不再那么紧绷，梁溪才自然地引入身份和来意：“我们是大学生，学民俗文化的。
听说咱们蕈岭村历史特别久，有很多老传统老故事，就特别想来学习了解一下。”
大婶一听“老传统”，刚刚缓和的表情又收紧了点，她低下头继续翻弄菌菇，声音也淡了些：“我们山里人有啥好学的，都是老一套，过时了。”
梁溪赶紧说：“不会啊，这些才是宝贵的文化。
比如……咱们村里，平时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会不会有些特别的活动？
或者老人们会不会讲一些古老的传说故事？”
大婶摇了摇头，动作更快了些，明显是想结束谈话：“没啥活动。
传说故事……都是老辈子人胡诌的，早没人讲咯。
你们去别处问吧。”
说完，她端起簸箕，转身就进了屋，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将她们隔绝在外。
第一次尝试就这样碰了软钉子。
她们又遇到一位在屋檐下抽水烟筒的老伯。
梁溪再次采用同样的策略，先问候，再夸环境，然后表明学生身份，想了解本地风土人情。
老伯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她们，听完后，只是“吧嗒吧嗒”地又抽了两口烟，慢悠悠地说：“丫头，山里没啥好玩的，路也不好走。
早点回去吧，省得家里大人担心。”
完全回避了问题。
接连几次尝试，结果都大同小异。
一旦话题稍微触及“老传统”、“过去的事”，村民们的反应就像触碰了某种开关，立刻变得疏离、回避，要么借口离开，要么就把话题引开，劝她们离开。
随清清愈发沮丧：“溪姐，他们好像……特别不愿意谈过去的事？
一提就躲。”
梁溪的心慢慢沉下去。
这不是简单的害羞或排外，而是一种集体的、心照不宣的回避。
这种统一的沉默，比首接的拒绝更让她感到不安。
陈教授笔记里提到的“歌谣沃土”与现实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这堵无形的墙，究竟在保护什么？
就在她们心情沉重地准备返回住处时，路过村边一栋明显更加破败、几乎半塌的吊脚楼。
楼前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婆婆，穿着一身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黑衣，满头稀疏的白发像枯草般杂乱地挽着。
她佝偻着背，低着头，对着地面喃喃自语，手指神经质地抠着石阶上的青苔。
梁溪心中一动，放轻脚步走过去。
老婆婆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们的靠近毫无反应。
随清清有些害怕地拉了拉梁溪的衣角。
梁溪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婆婆？
您好？”
老婆婆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布满深深的沟壑，眼睛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瞳孔。
她歪着头，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盯着梁溪，干瘪的嘴唇蠕动着。
就在梁溪以为她又要得到一阵含混的呓语时，老婆婆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种极其沙哑、破碎的、像是漏风旧风箱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哼起了调子。
那调子扭曲、怪异，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正是浓雾中听到的那段旋律的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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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联系。”
他晃了晃手机，果然毫无信号。
梁溪和随清清走出村公所，选择了一条看起来住户稍多的巷子。
她们没有立刻拿出设备，而是像普通访客一样，慢慢走着，观察着。
一位大婶正在门口的簸箕里翻晒着菌菇。
梁溪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用尽量清晰的普通话打招呼：“大婶，您好。
忙着呢？”
大婶抬起头，看到是两个陌生面孔的年轻女孩，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梁溪没有首接问歌谣，而是指着那些菌菇，找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这些菌子真好看，种类好多啊。
我们从山外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种。”
提到熟悉的物产，大婶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回答：“都是山里长的，晒干了，好存放。”
随清清也适时地夸赞：“闻起来好香啊。”
简单的几句关于菌菇的闲聊后，感觉气氛不再那么紧绷，梁溪才自然地引入身份和来意：“我们是大学生，学民俗文化的。
听说咱们蕈岭村历史特别久，有很多老传统老故事，就特别想来学习了解一下。”
大婶一听“老传统”，刚刚缓和的表情又收紧了点，她低下头继续翻弄菌菇，声音也淡了些：“我们山里人有啥好学的，都是老一套，过时了。”
梁溪赶紧说：“不会啊，这些才是宝贵的文化。
比如……咱们村里，平时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会不会有些特别的活动？
或者老人们会不会讲一些古老的传说故事？”
大婶摇了摇头，动作更快了些，明显是想结束谈话：“没啥活动。
传说故事……都是老辈子人胡诌的，早没人讲咯。
你们去别处问吧。”
说完，她端起簸箕，转身就进了屋，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将她们隔绝在外。
第一次尝试就这样碰了软钉子。
她们又遇到一位在屋檐下抽水烟筒的老伯。
梁溪再次采用同样的策略，先问候，再夸环境，然后表明学生身份，想了解本地风土人情。
老伯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她们，听完后，只是“吧嗒吧嗒”地又抽了两口烟，慢悠悠地说：“丫头，山里没啥好玩的，路也不好走。
早点回去吧，省得家里大人担心。”
完全回避了问题。
接连几次尝试，结果都大同小异。
一旦话题稍微触及“老传统”、“过去的事”，村民们的反应就像触碰了某种开关，立刻变得疏离、回避，要么借口离开，要么就把话题引开，劝她们离开。
随清清愈发沮丧：“溪姐，他们好像……特别不愿意谈过去的事？
一提就躲。”
梁溪的心慢慢沉下去。
这不是简单的害羞或排外，而是一种集体的、心照不宣的回避。
这种统一的沉默，比首接的拒绝更让她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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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堵无形的墙，究竟在保护什么？
就在她们心情沉重地准备返回住处时，路过村边一栋明显更加破败、几乎半塌的吊脚楼。
楼前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婆婆，穿着一身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黑衣，满头稀疏的白发像枯草般杂乱地挽着。
她佝偻着背，低着头，对着地面喃喃自语，手指神经质地抠着石阶上的青苔。
梁溪心中一动，放轻脚步走过去。
老婆婆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们的靠近毫无反应。
随清清有些害怕地拉了拉梁溪的衣角。
梁溪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婆婆？
您好？”
老婆婆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布满深深的沟壑，眼睛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瞳孔。
她歪着头，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盯着梁溪，干瘪的嘴唇蠕动着。
就在梁溪以为她又要得到一阵含混的呓语时，老婆婆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种极其沙哑、破碎的、像是漏风旧风箱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哼起了调子。
那调子扭曲、怪异，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正是浓雾中听到的那段旋律的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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