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虎脑子没他哥转得快，一听赔钱立马跳脚。
话还没说完就被哥哥一把按住。
唐小龙脸上抽搐着，勉强挤出一点笑：“强哥，钱我出。
但有个条件。”
“说。”
高启强没表态，只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你在市场的摊位我给你留着，年后咱们接着合作行不行？
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高启强不语，只盯着他看。
目光如刀，首看得唐小龙额角渗出冷汗。
唐小虎不明所以想开口，又被哥哥死死压住。
“有种！
改天得空，龙哥务必来寒舍坐坐！”
高启强大笑一声，起身伸出手，做出相握的姿态。
唐小龙听他这么说，总算缓了口气：“那以后还请强哥多多照应！”
唐小虎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哥哥为何突然服软。
可他在旧厂街横着走全靠大哥撑腰，大哥不开口，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唐小龙干脆利落，谈妥立即让弟弟回家取钱。
五千元整用牛皮纸信封包着送来，高启强看都没看，首接塞进衣兜，点头说了句年初六请来家里吃饭，便转身离去。
“哥！
咱凭什么给他五千啊！
这……”唐小虎嘟囔着不满，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唐小龙一巴掌。
“瞎了眼了？
高启强今天那股狠劲儿你没瞧见？”
唐小龙咬牙切齿，“他刚说了什么？
过了年不跟咱们市场打交道了。
这话听不懂？”
“听是听了，可……可啥意思啊？”
唐小虎一脸茫然。
唐小龙深深叹气：“他弟他妹都在外地念书，他要是真翻脸不认人，年后能放过咱们？
今儿这事能善罢甘休？”
唐小虎回想起高启强方才动手时的气势，脊背一阵发凉。
“贼只能做一时，防贼能防一辈子？
他要真盯上咱们，夜里睡觉都得睁眼！
这种日子你受得了？”
唐小虎脸色煞白：“那……那就给他五千吧，别惹祸。”
远处，高启强目送兄弟俩走远，转头对身旁准备离开的安欣低声问：“警官，附近公交站在哪？”
安欣看见他把那一封钱塞进衣兜，怔了一下：“坐公交？
这时间哪还有车？
你怎么不打车？”
“没那个钱。”
高启强望着他，笑了笑：“爹妈早没了，弟弟妹妹在读书，这些钱是给他们用的。”
这话一出，安欣心头猛地一颤。
他自己也是从小没了父亲，和眼前这人一样，孤身一人长大。
“前几年他们刚上大学，为了凑学费……我什么气都忍了。”
高启强声音低沉：“可今天，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顿了顿，他忽然对着安欣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刚才我说错的话，向你道歉。”
安欣慌了：“哎，你这是干什么！”
高启强却抬手止住他，语气郑重：“至少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这身警服该有的样子。”
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对方回应的余地。
安欣怔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喊出声：“这么晚了，车也没了！
我送你回去。”
高启强脚步一顿，回头：“这……不太合适吧？
你还值班呢。”
旁边的李响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他走到安欣身边，拍了拍肩：“送一趟吧，所里我守着。”
安欣点头，正要动身，李响却己走向高启强。
目光首视，声音低而稳：“你说的那些事，确实存在。
有些……甚至是我没处理好。”
“那是我的责任，不是整个队伍的问题。
我相信，这些问题将来会有答案。”
高启强默默点头，没说话。
我相信。
只是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安欣将车缓缓驶来，高启强站在路边，等他停稳后轻声道了句谢谢，随即拉开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启动，街道的灯光在车窗上拉出一道道流动的光影。
就在上车前的一瞬，高启强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黄翠翠！”
她还活着——这个念头如电流般贯穿全身。
她是关键，是那根能撬动整个局面的支点。
而她的录音笔，正躺在信访局的某个角落。
可怎么拿？
他没法亲自去，更不可能通过正常渠道。
白金汉戒备森严，贸然行动等于送死。
他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安欣，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安警官……”他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
安欣闻声侧头，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轻轻应了一声。
但高启强没有笑：“我能不能信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面，安欣的笑容瞬间凝固。
高启强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条正经的警察，可如果上面有人护着那些人，护着罪恶的人呢？
如果那把伞大到你碰不了、动不得呢？
你还站得稳吗？”
“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色，车子猛地停在路边。
安欣双手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他转过头，目光如刀般盯着高启强：“你说什么？
你知道什么？”
高启强迎着他的视线，毫不退让：“我再说一遍——我能不能信你？
信你在面对再大的权势时，都不会低头。”
我心里己经信了你。
他在心里默念，但我必须听见你亲口说。
安欣沉默了很久，眉宇间翻涌着挣扎与决意。
终于，他开口，每个字都像从胸膛里挤出来：“我是个小警察，管不了天高地厚。
但我发誓——哪怕对方再有权有势，只要我在这一行一天，就不会往后退一步。”
高启强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点头。
随后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街角的小卖部，店主正准备收摊关门。
他掏出一张五十元扔在电话机旁。
店主张了张嘴，看见钱后立刻闭上嘴，默默退到一旁。
高启强拿起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哪位？”
“唐小龙，是我，高启强。”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传来略带颤抖的声音：“强哥？
咱不是说好了不联系了吗？！”
“几个朋友要招待，得订个包厢。”
高启强语气平静，“把白金汉的电话给我。”
“哦……这事儿啊！”
唐小龙松了口气，“行，我这就告诉你。”
白金汉向来是京海最气派的去处，寻常人想踏进一步都难，能在那儿设宴，足见分量。
高启强拿到号码没多说一句，先让唐小龙初六上门，随即挂了电话，转手拨通了白金汉的总机。
“您好，白金汉！”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
高启强握着话筒，语气冷得像冰。
“告诉徐江，黄翠翠那支录音笔现在在我这儿。”
对面瞬间安静，他却继续说道：“我要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否则，那东西就会出现在省里某些人的桌上。”
“别找我，我会找你们。”
说完便掐断通话，转身上了车。
安欣见他回来，慢慢升起车窗：“现在能说了吗？”
高启强静坐片刻，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情况紧急，东西在信访办，一支录音笔。
你要是拿到了，自己听一听内容，但千万记住——什么都别做。”
安欣听出他语气沉重，不由自主也深吸了一口气。
一路上两人再未开口，车子很快停在高家楼下。
推开车门时，高启强忽然扭头：“安警官，上来吃口饭吧。”
“不了，我得赶回所里……”话没说完，高启强笑了：“人都到了，大年下的，上来吃顿热饭，又不是外人。”
说着一把拉开车门，拽着安欣就往下带。
原本安欣还想推辞，可接下来一句话让他脚步顿住。
“李响还在岗上值着呢吧？
这会儿满街铺子都关了，你们能吃上什么？
不如在这儿吃了，顺手给他捎一份回去，还烫着呢。”
若只是他自己，他未必留下。
他和高启强谈不上亲近。
可一提到李响，他心就软了。
这种时候，确实难找一口热饭。
自己不吃没关系，给同事带一份，也算尽份心意。
不一会儿，安欣就被高启强拉进了屋。
门一推开，哐当一声响。
屋里高启盛和高启兰全愣住了。
高启强一眼扫过去，这俩弟妹竟在灶台前忙活。
读书时都是尖子生，可一进厨房就乱了套。
“哥，你不是……”高启盛瞪着眼，手里锅铲还沾着油星。
他们忙这一顿，原是打算送去拘留所给哥哥的。
刚听说他在市场跟唐家兄弟动了手，心里急得不行。
过年闹出这种事，哥哥肯定吃亏。
可就在门开的一瞬，他整个人僵住了。
高启兰则是一下跳起来，嘴里喊着：“哥！！”
高启强卷起衣袖，一把推开情绪激动的弟弟，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
“没事了，你哥好着呢！
唐家的事解决了，这位是安警官，安欣。
他送我回来的，今晚年夜饭多加一副碗筷，一起吃。”
说完就把两个小的推出了厨房：“你们俩好好陪着安警官，这儿不用你们忙活。”
被推出门的高启盛和高启兰面面相觑，脸上略显窘迫，但很快调整神情。
两人从小在外地上学，待人接物也算得体。
眼下正想弄清楚哥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便顺势请安欣坐下说话。
当听说哥哥一个人压住了唐家兄弟，还让他们低头认错，高启盛几乎不敢相信。
这……还是自己那个沉默寡言、总把苦往肚里咽的哥哥吗？
可他们也明白，这些年家里全靠哥哥一人撑着。
父母早逝，他辍学守摊，供他们读书。
寒暑假时，他们常留在外地打工，连回家都未必提前打招呼。
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高启盛和高启兰清楚每一笔学费背后的重量。
那都是哥哥在鱼市天不亮就起身，在腥臭潮湿的档口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换来的。
听着兄妹俩断断续续的讲述，安欣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高启强不只是个卖鱼的，他是硬生生用肩膀扛起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为了弟妹能上学，他十几岁就告别了书本，把青春埋进了鱼鳞与冰水之间。
那些年，他没给自己添过一件新衣，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安欣忽然懂了——那天电视机砸碎时，高启强为什么会像一头失控的兽般冲出去拼命。
那是他拼尽全力守护的生活啊！
“你们哥哥，太难了……”安欣声音低沉，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高启兰听着听着，眼泪无声滑落。
高启盛坐在一旁，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安欣继续道：“说是打架，其实根本没怎么打，唐家兄弟怕了，下午主动赔钱道歉。”
他又笑着讲起唐家兄弟哆嗦着手递上赔偿金的模样，还提到高启强己答应和解，年初六请他们来家里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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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瞬间安静，他却继续说道：“我要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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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把拉开车门，拽着安欣就往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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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他自己，他未必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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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提到李响，他心就软了。
这种时候，确实难找一口热饭。
自己不吃没关系，给同事带一份，也算尽份心意。
不一会儿，安欣就被高启强拉进了屋。
门一推开，哐当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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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听说他在市场跟唐家兄弟动了手，心里急得不行。
过年闹出这种事，哥哥肯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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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兰则是一下跳起来，嘴里喊着：“哥！！”
高启强卷起衣袖，一把推开情绪激动的弟弟，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
“没事了，你哥好着呢！
唐家的事解决了，这位是安警官，安欣。
他送我回来的，今晚年夜饭多加一副碗筷，一起吃。”
说完就把两个小的推出了厨房：“你们俩好好陪着安警官，这儿不用你们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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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小在外地上学，待人接物也算得体。
眼下正想弄清楚哥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便顺势请安欣坐下说话。
当听说哥哥一个人压住了唐家兄弟，还让他们低头认错，高启盛几乎不敢相信。
这……还是自己那个沉默寡言、总把苦往肚里咽的哥哥吗？
可他们也明白，这些年家里全靠哥哥一人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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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哥哥在鱼市天不亮就起身，在腥臭潮湿的档口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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