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
上海弄堂里却己飘着糯米酒的甜香，与远处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的冷光撞在一起，像两个时空被强行折叠。
姜晚醒得早，抱着笔记本缩在飘窗，对着灰蓝天色发呆。
电脑屏幕上是她昨晚新建的文件夹——《租赁恋人素材库》。
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张图：一张人物关系思维导图，一张“见父母流程”时间表，还有一张她用触控笔随手涂的Q版陆执——西装笔挺，头顶却顶着一把黑色小伞，伞檐写着“禁止心动”。
她把脸埋进靠垫，无声尖叫：才第二次见面，她居然给“乙方”画人设，这算加戏吗？
微信适时亮起。
陆：今晚有空？
补一场“日常约会”戏份，顾魏提议去他朋友的livehouse，人数控制在50以内，我包场。
50？！
对她来说，这比地铁早高峰还恐怖。
可一想到母亲昨晚发来的59秒语音——“你王阿姨女婿定了五星酒店办年夜饭，你带人都没影”姜晚深吸口气，抖着手指回复：“好。”
傍晚七点，地铁10号线载着满城灯火驶向虹桥。
姜晚在最后一节车厢，戴着渔夫帽、口罩、耳机，全身写满“别靠近我”。
然而命运显然没打算放过她——列车一个急刹，她整个人向前扑，撞进一堵温热的胸膛。
“对不起……”她含糊咕哝，抬头却愣住——顾魏。
对方今天穿了件骚包的孔雀蓝卫衣，耳钉在灯下闪成星形，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嗨，甲方小姐。”
他顺势扶住她肩，声音压过报站“又见面了，真巧。”
姜晚社恐发作，只能干点头。
顾魏却自然地侧过身，替她挡住人潮，像给幼苗搭了简易温室。
这细微举动让她稍微喘过气，悄悄把耳机音量调小。
“别怕，到下一站人就会少一半。”
他低头，与她保持在安全距离“我听陆执说，你在漫画里画过‘人潮退潮’的场景，据说读者好评过万。
现实里也能画，对吗？”
被精准投喂“专业夸夸”，姜晚怔了怔，嘴角不自觉翘起一点。
她不知道，这正是顾魏从陆执那要来的“安抚方案”——用她的语言体系，重建安全感。
人潮果然在虹桥站下去大半。
顾魏带她换到对面空车厢，一路并肩，像两个熟稔的朋友。
姜晚偷瞄他——侧脸线条圆润，与陆执的冷冽截然相反，却始终挂着笑，仿佛天生属于热闹场合。
她好奇：“你……为什么做恋爱平台？”
顾魏把拉杆往上一提，倚着车门“我大学暗恋一个女孩三年，毕业那天她告诉我‘要是有人像网购一样给我匹配男朋友就好了’。
我学计算机，就想试试看，能不能用算法把‘喜欢’量化。”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在密闭车厢里打开排风扇，让姜晚胸口松了松。
她忍不住接话：“那……成功了吗？”
“平台上线半年，撮合率42%，分手率38%。”
顾魏耸肩，“数据好看，但故事寥寥。
首到某人突然注册，把平衡打破。”
“某人？”
“陆执啊。”
他笑，眼尾弯成月牙“他一向讨厌‘被安排’，却接了你的单。
你说，是不是算法也算不透的意外？”
列车到站，姜晚的心跟着轨道摩擦声“咣当”一下——意外？
她想起那只画着小伞的Q版，耳根悄悄升温。
Livehouse藏在老厂房深处，红砖外墙爬满枯藤，门口霓虹写成一行草书——“Tonight：City Rain”。
顾魏推开门，里面空荡，只舞台亮着暖黄灯，鼓手试音的节拍像心跳。
“包场？”
姜晚错愕。
“嗯，观众不到三十，全是内部朋友。”
顾魏领她坐到侧边的卡座，高脚桌摆了苏打水和果汁“陆执去后台调音，他今晚负责键盘。”
姜晚愣神：“他……会乐器？”
“建筑系必修课——结构韵律。”
顾魏朝舞台抬抬下巴，“他大学组过乐队，外号‘冷面主唱’，后来事务所太忙才解散。”
说话间，灯光骤暗，一道追光打下。
陆执坐在键盘后，白衬衫袖口挽起，小臂线条随着和弦起伏，像在给钢筋水泥注入灵魂。
第一首是《Lemon》，鼓点落下，他开口和声，嗓音低且稳，姜晚瞬间被拽进某种真空——那里没有合同，也没有社恐，只有音符落在耳膜，发出柔软的回响。
她不自觉攥紧手机，屏幕亮起，是顾魏发来的AirDrop——顾：放松，用脚打拍子，别憋气。
姜晚抬头，顾魏在对面冲她举杯，用口型说：“Cheers。”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场“包场”不是炫耀，而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过渡训练——把人群音量调到她能承受的分贝，再让她习惯“被注视”。
副歌高潮，灯光扫过观众席，不少人跟着合唱。
顾魏忽然站上高凳，双手举过头顶打拍子，像指挥一场无声的嘉年华。
姜晚被氛围带动，脚尖轻点地面，一下、两下……心跳与鼓点同步，她摘下口罩，露出泛红却带笑的颊。
最后一首结束，陆执抬眼，目光穿越人海，准确落在她身上。
他单手合上琴盖，拿起麦，声音淡却清晰：“今晚最后一曲，送给我……女朋友。”
人群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
姜晚血液瞬间涌到耳尖，却听旋律响起——是《City of Stars》，男女对唱版。
陆执走下台，朝她伸手，掌心向上，像递来一张登船票。
顾魏在侧边推波助澜：“上去吧，甲方的特权。”
姜晚咬唇，把颤抖的手放进陆执掌心。
他握住，指腹带着微凉琴键的温度，俯身贴在她耳侧：“别怕，我当领唱，你当和声，只要跟着呼吸就好。”
音乐起，他唱男声部，嗓音低柔；轮到女声时，他把麦递到她唇边，眼神鼓励。
姜晚声音发颤，却完整唱完那句“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台下掌声炸开，像满天碎星落下，她第一次觉得——被注视，也可以不是利刃，而是光。
歌曲结束，陆执没松手，反而与她十指相扣，举到额前，向观众致意。
闪光灯亮起，顾魏在人群后按下快门，笑得比当事人还欣慰：培训考核，通关。
散场己近零点。
厂房外飘起细雪，这是上海今冬初雪，像给所有屋檐撒了一层糖霜。
顾魏把厚围巾抛给陆执，自己只穿卫衣，却先钻进路边便利店：“你们等我，热咖啡三杯，驱寒。”
路灯下，只剩姜晚与陆执。
雪片落在他睫毛，化成细小水珠，衬得目光柔软。
姜晚低头，看两人仍交握的手，慌忙松开，耳根滚烫：“刚才……唱得不好。”
“比想象中好。”
陆执侧头，嗓音带着演出后的微哑，“至少没跑调。”
“……谢谢。”
她顿了顿，补一句“还有，包场费多少？
我AA。”
陆执轻笑，伸手拂去她帽檐积雪：“合同里写明了，演出成本归乙方。
你负责验收就行。”
姜晚讷讷，找不到反驳。
远处顾魏提着塑料袋跑来，嘴里哈出白雾：“两位，速溶咖啡配不上今晚的Stars，凑合暖手。”
三人并肩站在雪里，纸杯温度透过指尖抵达心脏。
姜晚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顾魏：“你……拍的照片，能发我吗？
我想……做绘本素材。”
“当然。”
顾魏眨眼，“不过我要署名权，备注‘最佳助攻’。”
陆执淡淡插刀：“助攻可以，别加戏。”
顾魏挑眉，朝姜晚摊手：“听见没？
老板怕我多收版权费。”
雪越下越大，却压不住笑声。
姜晚捧着咖啡，仰头看暗红天幕，忽然觉得：这个由“租赁”开头的故事，好像正偏离脚本，驶向谁也无法预料的坐标。
同一时刻，顾魏把相机里的原图导进手机，选中一张——陆执与姜晚十指相扣，背后灯光像散落的星尘。
他手指悬在发送键，收件人：Lin（林巧音）。
配文只有一句：阿姨，您要的“男朋友”实拍，先发一张预告。
按下发送，他冲夜空吹了声口哨，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剧本，该加速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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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首结束，陆执抬眼，目光穿越人海，准确落在她身上。
他单手合上琴盖，拿起麦，声音淡却清晰：“今晚最后一曲，送给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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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血液瞬间涌到耳尖，却听旋律响起——是《City of Stars》，男女对唱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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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只剩姜晚与陆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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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低头，看两人仍交握的手，慌忙松开，耳根滚烫：“刚才……唱得不好。”
“比想象中好。”
陆执侧头，嗓音带着演出后的微哑，“至少没跑调。”
“……谢谢。”
她顿了顿，补一句“还有，包场费多少？
我AA。”
陆执轻笑，伸手拂去她帽檐积雪：“合同里写明了，演出成本归乙方。
你负责验收就行。”
姜晚讷讷，找不到反驳。
远处顾魏提着塑料袋跑来，嘴里哈出白雾：“两位，速溶咖啡配不上今晚的Stars，凑合暖手。”
三人并肩站在雪里，纸杯温度透过指尖抵达心脏。
姜晚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顾魏：“你……拍的照片，能发我吗？
我想……做绘本素材。”
“当然。”
顾魏眨眼，“不过我要署名权，备注‘最佳助攻’。”
陆执淡淡插刀：“助攻可以，别加戏。”
顾魏挑眉，朝姜晚摊手：“听见没？
老板怕我多收版权费。”
雪越下越大，却压不住笑声。
姜晚捧着咖啡，仰头看暗红天幕，忽然觉得：这个由“租赁”开头的故事，好像正偏离脚本，驶向谁也无法预料的坐标。
同一时刻，顾魏把相机里的原图导进手机，选中一张——陆执与姜晚十指相扣，背后灯光像散落的星尘。
他手指悬在发送键，收件人：Lin（林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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