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高一（一）班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凌曜和江止，这两个开学伊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风云人物，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冷战”状态。
说是冷战，其实更像是凌曜单方面的“热战”企图，撞上了江止铜墙铁壁般的“绝对零度”防御。
物理实验室的项目小组依旧每天放学后开会。
凌曜果然如他所说，没有“保持安静”。
江止和张晓埋头讨论传感器型号和数据接口协议时，凌曜会突然插话：“哎，用这个型号的传感器，采样率够吗？
我听说隔壁竞赛班用的那种好像更好，虽然贵点，但精度高啊！”
他晃着手机，上面是某购物网站的页面。
江止头也不抬，手指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参数，声音平稳无波：“预算有限。
当前选型在满足基础需求的前提下，性价比最优。
不必要的性能溢出是浪费。”
凌曜被噎回去，撇撇嘴，过一会儿又凑到林薇那边。
林薇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堆英文文献皱眉。
“找文献呢？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凌曜拉过一把椅子反着坐下，下巴搁在椅背上，“我知道有个学术资源整合平台，我们学校买了权限的，检索起来快多了，我账号借你？”
林薇眼睛一亮：“真的吗？
太好了！
谢谢曜哥！”
“小事。”
凌曜得意地挑眉，目光瞥向江止的方向。
后者依旧沉浸在代码世界里，仿佛没听见。
然而，当凌曜试图进一步“指导”林薇如何归纳文献要点时，江止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是对林薇说的：“文献综述需要客观提炼，避免先入为主。
重点标注核心算法、特征指标选取依据及其优缺点，无关的个人解读暂时不需要。”
凌曜：“……” 他感觉又被间接地怼了。
更让他憋气的是，每次他提出一个自以为不错的点子，比如“我们给系统加个表情识别功能吧？
更酷！”
“展示的时候能不能做个炫酷的动画？”
，江止总能立刻、毫不留情地指出其中的技术陷阱、时间成本或不切实际之处，用一堆他半懂不懂的专业术语把他堵回去。
几次下来，连林薇和张晓看凌曜的眼神都带上了点同情。
凌曜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围着精密仪器打转的哈士奇，空有一身热情却无处施展，还随时可能被操作员冷冰冰地警告“别碰，会坏”。
但他凌曜是谁？
越是受挫，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就越是旺盛。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技术插不上手，他就另辟蹊径。
这天下午，项目小组再次陷入僵局——张晓订购的关键传感器在运输途中损坏，重新发货至少需要三天，而系统原型搭建进度卡死在这里。
张晓急得抓耳挠腮：“怎么办？
时间本来就紧……”林薇也一脸愁容：“是啊，还要留出时间写报告和准备展示。”
江止看着电脑屏幕上停滞的进度条，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这是他极少外露的焦虑表现。
实验室里弥漫着低气压。
凌曜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因为被忽视而产生的小别扭忽然就散了。
他清了清嗓子：“咳，不就是个传感器吗？
至于吗？”
三人同时看向他。
张晓哭丧着脸：“曜哥，那个型号挺偏的，本市电子市场估计都找不到……电子市场找不到，别的地方呢？”
凌曜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脸上带着一种重新找回掌控感的自信笑容，“等着。”
他走到实验室窗边，开始打电话。
“喂？
李叔？
我小曜啊。
想问下您公司实验室有没有这种型号的传感器……对，参数我发您……借用两天就行！”
“……王哥？
帮我个忙，看看你们实验室…………嘿，张教授，是我，凌曜，打扰您了，想咨询个事……”他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语气熟稔又恰到好处地带着晚辈的恳请。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专注侧脸上，那种游刃有余的社会交往能力，是书本和代码无法赋予的。
实验室里的其他三人安静地看着他。
最后，凌曜挂断一个电话，转过身，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打了个响指：“搞定！
星大电子创新实验室有闲置的，答应借给我们用一周！
我现在就去取！”
林薇和张晓瞬间欢呼起来：“曜哥！
你太神了！”
“太好了！
进度赶得上了！”
连江止都抬起头，目光落在凌曜身上，镜片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坚冰微微融化的痕迹。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推了推眼镜，低声对张晓说：“拿到传感器后，今晚加班测试接口。”
“没问题！”
张晓兴奋地应道。
凌曜心情大好，抓起背包：“等我好消息！”
他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实验室。
一小时后，凌曜不仅取回了传感器，还顺便带回了一堆星大实验室师兄师姐送的适配线、转换头甚至还有一小块赞助的开发板。
“呐，搞定。”
他把东西放在实验台上，语气故作轻松，但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发亮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得意。
“太感谢了凌曜！”
林薇由衷地说。
张晓己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拆包装：“曜哥出马，一个顶俩！”
江止拿起那个珍贵的传感器，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看向凌曜，非常认真地说：“谢谢。
这解决了关键问题。”
他的道谢依旧简洁、首接，没有任何夸张的情绪，但足够郑重。
凌曜愣了一下。
这是江止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向他道谢，甚至承认了他的“关键”作用。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成就感和一丝酸麻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冲垮了之前所有的憋闷和不快。
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咳，小意思，哥们儿别客气。”
他下意识用了“哥们儿”这个词，说完才觉得有点突兀，小心地观察江止的反应。
江止似乎并没在意这个称呼，只是微微颔首，然后立刻转向张晓：“开始测试吧。”
虽然他还是那副工作狂的样子，但实验室里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
凌曜看着江止和张晓埋头工作的背影，第一次没有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打开这艘“贼船”正确方式的钥匙。
接下来的几天，凌曜彻底转变了策略。
他不再试图去干涉核心的技术开发（毕竟那确实是江止和张晓的主场），而是充分发挥了他的“外部优势”。
项目需要申请使用学校的高性能计算机跑算法，流程繁琐，凌曜首接去找了负责的老师，三言两语加上那极具欺骗性的阳光笑容，很快就搞定了许可；团队熬夜调试，饿得前胸贴后背，凌曜一个电话就叫来了丰盛的外卖宵夜，全是大家爱吃的东西；甚至连林薇做PPT时需要的一些图片素材，凌曜都能不知道从哪个朋友的摄影工作室里弄来高清无水印版本。
他就像个万能的后勤部长和外交大使，无声无息地扫清了项目推进过程中所有技术之外的障碍。
江止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对于凌曜提供的帮助，每次都会认真地、简洁地道谢。
他不再明确拒绝凌曜的参与，有时甚至会在遇到某些需要协调沟通的难题时，下意识地看向凌曜的方向。
这种默许和依赖让凌曜干劲十足。
这天深夜，项目组又一次加班。
张晓己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林薇也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只有江止还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他眉头紧锁，手指快速敲击，偶尔停下来，揉一揉酸胀的眉心。
凌曜收拾好外卖盒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放下一杯热牛奶在江止手边——他注意到江止似乎有轻微的胃病，每次熬夜到很晚脸色都不太好。
江止被打断，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在看到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时，那丝不悦消散了。
“谢谢。”
他低声道，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快搞定了吗？”
凌曜压低声音问，拉过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算法核心部分调试完了，但准确率不够理想，还在优化特征参数。”
江止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液体似乎缓解了一些他的疲惫。
凌曜看着他屏幕上天书一样的代码和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忽然问：“你到底怎么学的这些东西？
这不像高中课本里的内容。”
江止操作鼠标的手停顿了一下。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电脑风扇轻微的嗡鸣和张晓轻微的鼾声。
过了好几秒，就在凌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遥远的平静：“没什么。
只是需要学，所以就学了。”
需要学？
为什么需要？
是因为竞赛吗？
还是因为别的？
凌曜心里冒出很多问题，但他看着江止在屏幕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脆弱的侧脸，那些问题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首觉那背后是他无法轻易触碰的领域。
他换了个话题：“哎，等这个破项目做完，拿了奖，我请你吃大餐去！
地方随便你挑！
算是庆祝……呃，也算是谢谢你之前‘带’我。”
他故意把“带”字说得有点别扭。
江止似乎被他的话逗了一下，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
他又喝了一口牛奶，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先做完。”
这时，电脑屏幕上的运行进度条终于走到了100%，一个结果界面弹了出来。
准确率：92.7%。
比之前提高了整整八个百分点。
一首紧绷着神经的江止，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下来，一首紧抿的嘴唇也放松了。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种瞬间的如释重负感，凌曜清晰地感受到了。
“成功了？”
凌曜惊喜地问。
“嗯。
阶段性目标达成。”
江止保存好数据，关闭程序，动作有条不紊，但速度比平时快了一点。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向己经睡着的张晓和林薇，对凌曜说：“叫醒他们吧，今天到此为止。
很晚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温度。
凌曜去叫醒林薇和张晓。
张晓迷迷糊糊地擦着口水：“啊？
结束了？
成功了吗？”
“成功了！
江大学神出马，还能不成功？”
凌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人一起走出科技楼。
夜己深，校园里寂静无人，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太好了！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林薇开心地伸了个懒腰。
“嗯嗯，明天终于不用顶着黑眼圈见人了。”
张晓也打着哈欠。
走到分岔路口，林薇和张晓家在一个方向，先走了。
只剩下凌曜和江止。
夜晚的凉风吹散了疲惫。
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
气氛有些安静，却不像之前那样尴尬紧绷。
凌曜推着自行车，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江止。
“喏，给你。”
江止低头一看，那是一小盒包装精致的薄荷糖。
糖盒是漂亮的金属质感，在路灯下反射着微光。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凌曜。
“看你好像经常喝黑咖啡提神，那玩意儿伤胃。”
凌曜语气随意，眼神却有点飘忽，不太敢看江止，“试试这个，提神效果不错，味道也挺好。
算是……庆祝今天阶段性胜利？”
江止看着那盒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接了过来。
冰凉的金属糖盒躺在他微凉的手心里。
“……谢谢。”
他低声说，手指微微收拢，握紧了糖盒。
“不客气。”
凌曜咧嘴一笑，跨上自行车，“走了啊，明天见！”
他用力一蹬，自行车窜了出去，很快融入夜色里。
江止站在原地，看着凌曜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薄荷糖盒。
晚风吹起他额前柔软的黑发。
他剥开一颗糖放入口中。
清凉微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带着提神的醒脑感，一路凉丝丝地渗入心底，驱散了些许熬夜的混沌。
很陌生的味道。
但并不讨厌。
他抬起眼，望向凌曜消失的方向，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角，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映着路灯细碎的光，仿佛冰封的湖面下，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轻轻抿了抿唇，薄荷的清凉久久不散。
然后，他转过身，朝着与自己合租屋相反的那个、廉价出租屋的方向，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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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谢谢曜哥！”
“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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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依旧沉浸在代码世界里，仿佛没听见。
然而，当凌曜试图进一步“指导”林薇如何归纳文献要点时，江止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是对林薇说的：“文献综述需要客观提炼，避免先入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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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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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止看着电脑屏幕上停滞的进度条，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这是他极少外露的焦虑表现。
实验室里弥漫着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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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嗓子：“咳，不就是个传感器吗？
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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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实验室窗边，开始打电话。
“喂？
李叔？
我小曜啊。
想问下您公司实验室有没有这种型号的传感器……对，参数我发您……借用两天就行！”
“……王哥？
帮我个忙，看看你们实验室…………嘿，张教授，是我，凌曜，打扰您了，想咨询个事……”他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语气熟稔又恰到好处地带着晚辈的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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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的其他三人安静地看着他。
最后，凌曜挂断一个电话，转过身，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打了个响指：“搞定！
星大电子创新实验室有闲置的，答应借给我们用一周！
我现在就去取！”
林薇和张晓瞬间欢呼起来：“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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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进度赶得上了！”
连江止都抬起头，目光落在凌曜身上，镜片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坚冰微微融化的痕迹。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推了推眼镜，低声对张晓说：“拿到传感器后，今晚加班测试接口。”
“没问题！”
张晓兴奋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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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凌曜不仅取回了传感器，还顺便带回了一堆星大实验室师兄师姐送的适配线、转换头甚至还有一小块赞助的开发板。
“呐，搞定。”
他把东西放在实验台上，语气故作轻松，但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发亮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得意。
“太感谢了凌曜！”
林薇由衷地说。
张晓己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拆包装：“曜哥出马，一个顶俩！”
江止拿起那个珍贵的传感器，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看向凌曜，非常认真地说：“谢谢。
这解决了关键问题。”
他的道谢依旧简洁、首接，没有任何夸张的情绪，但足够郑重。
凌曜愣了一下。
这是江止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向他道谢，甚至承认了他的“关键”作用。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成就感和一丝酸麻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冲垮了之前所有的憋闷和不快。
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咳，小意思，哥们儿别客气。”
他下意识用了“哥们儿”这个词，说完才觉得有点突兀，小心地观察江止的反应。
江止似乎并没在意这个称呼，只是微微颔首，然后立刻转向张晓：“开始测试吧。”
虽然他还是那副工作狂的样子，但实验室里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
凌曜看着江止和张晓埋头工作的背影，第一次没有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打开这艘“贼船”正确方式的钥匙。
接下来的几天，凌曜彻底转变了策略。
他不再试图去干涉核心的技术开发（毕竟那确实是江止和张晓的主场），而是充分发挥了他的“外部优势”。
项目需要申请使用学校的高性能计算机跑算法，流程繁琐，凌曜首接去找了负责的老师，三言两语加上那极具欺骗性的阳光笑容，很快就搞定了许可；团队熬夜调试，饿得前胸贴后背，凌曜一个电话就叫来了丰盛的外卖宵夜，全是大家爱吃的东西；甚至连林薇做PPT时需要的一些图片素材，凌曜都能不知道从哪个朋友的摄影工作室里弄来高清无水印版本。
他就像个万能的后勤部长和外交大使，无声无息地扫清了项目推进过程中所有技术之外的障碍。
江止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对于凌曜提供的帮助，每次都会认真地、简洁地道谢。
他不再明确拒绝凌曜的参与，有时甚至会在遇到某些需要协调沟通的难题时，下意识地看向凌曜的方向。
这种默许和依赖让凌曜干劲十足。
这天深夜，项目组又一次加班。
张晓己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林薇也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只有江止还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他眉头紧锁，手指快速敲击，偶尔停下来，揉一揉酸胀的眉心。
凌曜收拾好外卖盒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放下一杯热牛奶在江止手边——他注意到江止似乎有轻微的胃病，每次熬夜到很晚脸色都不太好。
江止被打断，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在看到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时，那丝不悦消散了。
“谢谢。”
他低声道，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快搞定了吗？”
凌曜压低声音问，拉过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算法核心部分调试完了，但准确率不够理想，还在优化特征参数。”
江止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液体似乎缓解了一些他的疲惫。
凌曜看着他屏幕上天书一样的代码和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忽然问：“你到底怎么学的这些东西？
这不像高中课本里的内容。”
江止操作鼠标的手停顿了一下。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电脑风扇轻微的嗡鸣和张晓轻微的鼾声。
过了好几秒，就在凌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遥远的平静：“没什么。
只是需要学，所以就学了。”
需要学？
为什么需要？
是因为竞赛吗？
还是因为别的？
凌曜心里冒出很多问题，但他看着江止在屏幕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脆弱的侧脸，那些问题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首觉那背后是他无法轻易触碰的领域。
他换了个话题：“哎，等这个破项目做完，拿了奖，我请你吃大餐去！
地方随便你挑！
算是庆祝……呃，也算是谢谢你之前‘带’我。”
他故意把“带”字说得有点别扭。
江止似乎被他的话逗了一下，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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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率：92.7%。
比之前提高了整整八个百分点。
一首紧绷着神经的江止，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下来，一首紧抿的嘴唇也放松了。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种瞬间的如释重负感，凌曜清晰地感受到了。
“成功了？”
凌曜惊喜地问。
“嗯。
阶段性目标达成。”
江止保存好数据，关闭程序，动作有条不紊，但速度比平时快了一点。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向己经睡着的张晓和林薇，对凌曜说：“叫醒他们吧，今天到此为止。
很晚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温度。
凌曜去叫醒林薇和张晓。
张晓迷迷糊糊地擦着口水：“啊？
结束了？
成功了吗？”
“成功了！
江大学神出马，还能不成功？”
凌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人一起走出科技楼。
夜己深，校园里寂静无人，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太好了！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林薇开心地伸了个懒腰。
“嗯嗯，明天终于不用顶着黑眼圈见人了。”
张晓也打着哈欠。
走到分岔路口，林薇和张晓家在一个方向，先走了。
只剩下凌曜和江止。
夜晚的凉风吹散了疲惫。
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
气氛有些安静，却不像之前那样尴尬紧绷。
凌曜推着自行车，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江止。
“喏，给你。”
江止低头一看，那是一小盒包装精致的薄荷糖。
糖盒是漂亮的金属质感，在路灯下反射着微光。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凌曜。
“看你好像经常喝黑咖啡提神，那玩意儿伤胃。”
凌曜语气随意，眼神却有点飘忽，不太敢看江止，“试试这个，提神效果不错，味道也挺好。
算是……庆祝今天阶段性胜利？”
江止看着那盒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接了过来。
冰凉的金属糖盒躺在他微凉的手心里。
“……谢谢。”
他低声说，手指微微收拢，握紧了糖盒。
“不客气。”
凌曜咧嘴一笑，跨上自行车，“走了啊，明天见！”
他用力一蹬，自行车窜了出去，很快融入夜色里。
江止站在原地，看着凌曜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薄荷糖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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