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王大春有个屁的选择。
他一个凡夫俗子，突然被卷入这种拿寿命做交易的恐怖游戏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对，远离所有快递，远离所有将死之人，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也许那倒计时就会停止，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他请了病假，把自己反锁在出租屋里，拉上所有窗帘，像一只受惊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堆——如果沙堆是发霉的泡面盒和脏衣服堆的话。
他不敢看手机，不敢看电视，甚至不敢听窗外的声音，生怕又接收到什么该死的“遗言信号”。
他唯一敢看的，就是那块催命表。
364天 22小时 01分 38秒 37秒 36秒数字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减少。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生命依然在流逝。
只是慢了一点，像是在嘲讽他徒劳的挣扎。
“妈的…就算不送快递，老子也还是在死啊…”王大春绝望地意识到，“这玩意儿是…待机扣费？！”
就在他对着手表咬牙切齿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哭喊：“老张！
老张你怎么了？！
别吓我啊！
快叫救护车！！”
王大春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可是，那哭喊声和混乱声像是有魔力，穿透墙壁，钻入他的耳膜。
更可怕的是，那个熟悉的、冰冷的“信号”再次强行切入他的脑海！
这一次，信号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程序员特有的执念和…社死前的恐慌。
——主机…E盘…学习资料…文件夹…密码…123…老婆生日…彻底…格式化…求求了…千万别…被发现…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外界一阵更响亮的哭嚎。
王大春：“……” 他低头，看着手表屏幕上，刚刚又无情地跳少了02小时的寿命。
鼻子一热，熟悉的鼻血又淌了下来。
这次不是因为遗言不正经，而是因为…太他娘的真实了！
这位隔壁的老张同志，堪称当代男性互联网隐私守护最后的倔强！
可现在，这份倔强，价值他王大春两个小时的命！
去，还是不去？
去了，扣寿命。
不去…看着寿命慢慢扣，然后听着隔壁的哭声，良心和好奇心（主要是对“学习资料”内容的好奇）像小猫一样抓挠。
“妈的！”
王大春猛地抹掉鼻血，一脚踢开面前的泡面桶，“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学习资料这么要命！”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驱使他冲出了房门。
隔壁门没关严，他轻易溜了进去。
客厅里一片混乱，救护人员正在抢救一个昏迷的中年男人，他妻子在一旁哭成了泪人。
王大春像个幽灵一样，凭借“脑内导航”精准地溜进了书房，打开了那台还亮着屏幕的电脑。
E盘，“学习资料”文件夹，输入密码——123（老婆生日），成功进入！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夹，名字起得极其正派：《JAVA编程思想》、《架构师之路》、《从入门到放弃（深度学习）》…王大春颤抖着手，按照“遗言”指示，选中，Shift+Delete，彻底删除！
做完这一切，他长出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场神圣的社死消除仪式。
他甚至有点沾沾自喜，看，这次没惹麻烦，完美完成任务…在他准备功成身退时，书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稀疏的年轻男人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爸！
爸你怎么样了？！
妈，爸的电脑…”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到一个陌生的、流着鼻血的男人，正从他父亲的电脑前首起身。
年轻男人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电脑前，看着空空如也的E盘回收站，脸色猛地惨白。
“你…你对我爸的电脑做了什么？！”
他猛地抓住王大春的衣领，声音都在发颤，“那里的代码！
是他公司正在测试的核心算法库！
还没提交到云端！
你把它删了？！
你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
王大春：“？？？”
学习资料？
代码？
算法库？
老张同志，你他妈骗鬼呢？！
你遗言里不是这个语气啊！
“不…不是…你听我解释…”王大春百口莫辩。
“解释个屁！
保安！
抓小偷！
抓间谍！”
年轻男人死死拽着他，大声呼喝。
很快，王大春被闻讯赶来的小区保安和情绪激动的家属团团围住，推搡着，咒骂着。
他像个真正的罪犯一样被扭送出来，正好撞上抬着担架出门的医护人员。
担架经过他身边时，上面那位昏迷的老张同志，手指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王大春手腕上的表，屏幕猛地闪烁了一下。
364天 20小时 01分 05秒寿命扣除确认。
但同时，表盘最下方，极其细微地，滚过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指令冲突…部分校验…失败…。
但没人注意到。
王大春的脑子嗡嗡作响，只有那个年轻程序员（老张儿子）的咆哮在回荡：“报警！
必须报警！
你知道那代码值多少钱吗？！
你等着倾家荡产吧！”
完了。
这次不是扣寿命的问题了。
是要坐牢的问题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思考着监狱里会不会也有需要送遗言的将死之人时，一个穿着考究、像是公司高管模样的人匆匆赶来，先是安抚了家属，然后走到被保安控制住的王大春面前，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
“是你删了张工的本地代码库？”
他问，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难以置信的惊讶。
王大春面如死灰，点了点头。
出人意料的是，那位高管竟然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删得好！”
所有人：“？？？”
高管转过身，对着一脸懵逼的家属和保安解释道：“刚才总部安全部门发来紧急通告，我们竞争对手刚刚发布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功能！
公司内部高度怀疑核心代码泄露，正在彻查内鬼！
张工这份没提交的本地代码，现在是最大嫌疑点！”
他用力拍了拍王大春的肩膀：“你虽然行为诡异，但阴差阳错，可能替公司避免了无法估量的损失！
说不定还帮张工洗清了嫌疑！
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要给你请功！”
王大春：“……”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刺激了。
他从商业间谍，瞬间变成了公司功臣？
最后，他在家属感激又错愕、保安迷惑又放松的目光中，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功不功的他不在乎，他只想离这些破事远一点。
回到冰冷的出租屋，他看着手表上又减少一截的寿命，欲哭无泪。
所以，他冒着坐牢的风险，扣除了两小时寿命，就是为了帮一个程序员老哥保住清白，顺便帮一家大公司避免了损失？
这和他王大春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付出的可是实打实的命啊！
就在他对着手表咬牙切齿时，屏幕忽然又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那行小字清晰了一些： …校验失败…委托存在‘隐瞒’…惩罚豁免…部分…寿命…回流…字迹一闪而过。
随即，表盘上的数字忽然模糊了一下，然后猛地向上跳了一小格！
364天 20小时 03分 17秒比刚才多了两分多钟！
王大春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惩罚豁免？
寿命回流？
是因为那个老张隐瞒了“学习资料”其实是“核心代码”的真相吗？
这破能力，居然还有漏洞可钻？！
还没等他从这意外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不是短信，而是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他心脏一跳，迟疑地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了那个熟悉的、温和却冰冷的声音，正是那个“时间商人”。
“看来，你己经开始摸索到规则的边界了，王大春先生。”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那么，现在对我们之前的交易提案，是否有了新的…看法？”
“我…不必立刻回答。”
男人打断他，声音里的笑意加深，“只是提醒你，命运的快递，一旦签收，就无法拒收。
下一单，很快会来。
祝您…送货愉快。”
电话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王大春握着手机，看着表盘上刚刚回流又即将再次流逝的寿命，浑身冰冷。
他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泥沼，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而那泥沼的尽头，那个拿着怀表的男人，正微笑着等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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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冒着坐牢的风险，扣除了两小时寿命，就是为了帮一个程序员老哥保住清白，顺便帮一家大公司避免了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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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表盘上的数字忽然模糊了一下，然后猛地向上跳了一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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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命回流？
是因为那个老张隐瞒了“学习资料”其实是“核心代码”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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