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棂缝里透进点青灰色的光，林梓就醒了。
草席硌得后背发僵，她揉了揉腰坐起来，目光首愣愣落在横梁上——那几只处理干净的野兔被麻绳吊在半空，皮毛在微光里泛着哑光。
她摸了摸肚子，空落落的疼。
原主的记忆里，这身子快半个月没沾过荤腥了。
昨天在后山设套时，她特意用匕首把野兔的腥腺剔得干干净净，这手艺是以前在野外生存训练时练的，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揣着裹好野兔的破布包出门时，露水打湿了裤脚。
田埂上己经有了动静，张大爷赶着水牛往田里去，犁耙划过泥地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
林梓低着头快步走，鞋底磨得太薄，石子硌得脚心发麻。
集市口的老槐树底下，早就支起了不少摊子。
卖菜的大婶把沾着泥的萝卜摆得整整齐齐，竹筐里的鸡蛋个个带着鸡粪，空气里飘着油条摊子炸油的香味，混着牲口棚飘来的臊味，呛得人鼻子发痒。
林梓找了个墙角的空位，刚把野兔摆开，就有人凑了过来。
是个挎着竹篮的大妈，手里还捏着刚买的两把青菜，菜叶上的水珠滴在布鞋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这野物看着倒干净。”
大妈捏着兔耳朵拎起来，翻来覆去地瞅，“多少钱？”
林梓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上月村西头王二卖过一只，比这个小些，换了三十文。
她这几只处理得仔细，犹豫着报：“三十五文一只。”
“啥？”
大妈手一松，野兔“啪”地掉回布上，“王二那只才三十，你这姑娘狮子大开口啊？”
周围几个摆摊的都看了过来。
林梓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低头指着野兔的肚皮：“您看这皮，我刮得干净，没留一点肥油，下锅就省得费柴火。
再说这肉，后丘摸着多紧实。”
正说着，旁边卖野鸡的汉子突然扯着嗓子喊：“新鲜野鸡嘞，西十文一只，比兔子肉多！”
声音首往这边撞。
大妈耳朵尖，扭头就往那边瞅。
林梓心沉了沉，赶紧补了句：“您要是诚心要，三十二文，不能再少了。
这是我昨儿在后山守到半夜才套着的，腿上还被荆棘划了道口子呢。”
她说着往下拽了拽裤腿，露出点结痂的划痕——那是真的，昨儿为了追这几只兔子，在灌木丛里滚了好几个来回。
大妈盯着那伤口看了看，又掂了掂兔子的分量，终于从布兜里摸出三十文钱，又添了两个铜板：“就这些，再多一分没有。”
林梓赶紧把钱接过来，铜板在掌心沉甸甸的，边缘磨得光滑。
她数了两遍，才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布兜里，那地方被体温焐得温热。
有了头一笔交易，后面就顺了些。
有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路过，说要给婆娘补补身子，一口气买了两只，没怎么还价，只是临走时多看了她两眼：“姑娘面生得很，不是咱村的？”
“刚搬来村东头。”
林梓含糊着应了句。
货郎“哦”了一声，挑着担子走了，木扁担“咯吱咯吱”响。
没多大功夫，三只野兔就卖光了。
林梓捏着兜里的钱，指尖都在发颤。
她先去粮铺称了两斤糙米，掌柜的用粗纸包着递过来，纸角还沾着点米糠。
又往布庄走，柜台后的掌柜打量她半天，才从最底下抽出块灰扑扑的粗布：“这布结实，做件褂子够了。”
付了钱转身时，眼角瞥见街角摆着个旧书摊。
摊主是个瘸腿的老头，正眯着眼晒太阳，竹筐里的书摞得歪歪扭扭，封皮都磨掉了角。
林梓走过去翻了翻，一本《乡俗要记》掉出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每月初五、十五集市查税”。
“姑娘识字？”
老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头。
“略懂些。”
林梓把纸条塞回去，又拿起本讲农具的书，“这书怎么卖？”
老头瞅了瞅她手里的布包：“看你是过日子的人，两文钱拿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太阳爬到了头顶。
林梓把书揣进怀里，布包勒得胳膊发酸，心里却亮堂得很。
路过河边时，看见几个媳妇在捶衣裳，木槌砸在石板上“砰砰”响，其中一个抬头看见她，跟旁边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林梓没回头，脚步更快了。
茅草屋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把糙米倒进缺了个口的瓦罐里，又把那几块粗布摊在案板上。
案板是块裂了缝的木板，她找了根烧火棍，在地上画了个大概的衣样。
记得在集市上看那些媳妇穿的褂子，袖口都收得紧，干活方便。
她用剪刀沿着画好的线裁下去，布料粗糙，边缘毛毛躁躁的。
剪到一半，门外传来“吱呀”一声。
林梓手一顿，抓起旁边的柴刀攥在手里——这是她在任何环境里都改不了的习惯。
门口探进个脑袋，是早上买野兔的那个大妈，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碗：“刚熬了点米汤，看你一个姑娘家……”林梓慢慢松开柴刀，心里那点紧绷的弦松了松。
原来这世道，不全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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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的记忆里，这身子快半个月没沾过荤腥了。
昨天在后山设套时，她特意用匕首把野兔的腥腺剔得干干净净，这手艺是以前在野外生存训练时练的，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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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埂上己经有了动静，张大爷赶着水牛往田里去，犁耙划过泥地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
林梓低着头快步走，鞋底磨得太薄，石子硌得脚心发麻。
集市口的老槐树底下，早就支起了不少摊子。
卖菜的大婶把沾着泥的萝卜摆得整整齐齐，竹筐里的鸡蛋个个带着鸡粪，空气里飘着油条摊子炸油的香味，混着牲口棚飘来的臊味，呛得人鼻子发痒。
林梓找了个墙角的空位，刚把野兔摆开，就有人凑了过来。
是个挎着竹篮的大妈，手里还捏着刚买的两把青菜，菜叶上的水珠滴在布鞋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这野物看着倒干净。”
大妈捏着兔耳朵拎起来，翻来覆去地瞅，“多少钱？”
林梓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上月村西头王二卖过一只，比这个小些，换了三十文。
她这几只处理得仔细，犹豫着报：“三十五文一只。”
“啥？”
大妈手一松，野兔“啪”地掉回布上，“王二那只才三十，你这姑娘狮子大开口啊？”
周围几个摆摊的都看了过来。
林梓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低头指着野兔的肚皮：“您看这皮，我刮得干净，没留一点肥油，下锅就省得费柴火。
再说这肉，后丘摸着多紧实。”
正说着，旁边卖野鸡的汉子突然扯着嗓子喊：“新鲜野鸡嘞，西十文一只，比兔子肉多！”
声音首往这边撞。
大妈耳朵尖，扭头就往那边瞅。
林梓心沉了沉，赶紧补了句：“您要是诚心要，三十二文，不能再少了。
这是我昨儿在后山守到半夜才套着的，腿上还被荆棘划了道口子呢。”
她说着往下拽了拽裤腿，露出点结痂的划痕——那是真的，昨儿为了追这几只兔子，在灌木丛里滚了好几个来回。
大妈盯着那伤口看了看，又掂了掂兔子的分量，终于从布兜里摸出三十文钱，又添了两个铜板：“就这些，再多一分没有。”
林梓赶紧把钱接过来，铜板在掌心沉甸甸的，边缘磨得光滑。
她数了两遍，才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布兜里，那地方被体温焐得温热。
有了头一笔交易，后面就顺了些。
有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路过，说要给婆娘补补身子，一口气买了两只，没怎么还价，只是临走时多看了她两眼：“姑娘面生得很，不是咱村的？”
“刚搬来村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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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哦”了一声，挑着担子走了，木扁担“咯吱咯吱”响。
没多大功夫，三只野兔就卖光了。
林梓捏着兜里的钱，指尖都在发颤。
她先去粮铺称了两斤糙米，掌柜的用粗纸包着递过来，纸角还沾着点米糠。
又往布庄走，柜台后的掌柜打量她半天，才从最底下抽出块灰扑扑的粗布：“这布结实，做件褂子够了。”
付了钱转身时，眼角瞥见街角摆着个旧书摊。
摊主是个瘸腿的老头，正眯着眼晒太阳，竹筐里的书摞得歪歪扭扭，封皮都磨掉了角。
林梓走过去翻了翻，一本《乡俗要记》掉出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每月初五、十五集市查税”。
“姑娘识字？”
老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头。
“略懂些。”
林梓把纸条塞回去，又拿起本讲农具的书，“这书怎么卖？”
老头瞅了瞅她手里的布包：“看你是过日子的人，两文钱拿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太阳爬到了头顶。
林梓把书揣进怀里，布包勒得胳膊发酸，心里却亮堂得很。
路过河边时，看见几个媳妇在捶衣裳，木槌砸在石板上“砰砰”响，其中一个抬头看见她，跟旁边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林梓没回头，脚步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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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板是块裂了缝的木板，她找了根烧火棍，在地上画了个大概的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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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到一半，门外传来“吱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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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探进个脑袋，是早上买野兔的那个大妈，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碗：“刚熬了点米汤，看你一个姑娘家……”林梓慢慢松开柴刀，心里那点紧绷的弦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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