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苏晚裸露的皮肤上。
她站在市一院急诊楼的屋檐下，手里攥着的缴费单被汗水和雨水浸得发皱，上面“手术费预估五十万”的字样，像一道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
“苏女士，你母亲的急性心梗不能再拖了。”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冠状动脉搭桥手术必须在一周内做，术后还要进ICU观察，加上进口药物，五十万是底线。
要是凑不齐……”后面的话医生没说，但苏晚懂。
那是“准备后事”的另一种说法。
她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涩得发苦。
三个月前，父亲苏振邦还在饭桌上意气风发地说，跟“宏远投资”合作的新项目能让公司再上一个台阶，让她和母亲以后不用再担心钱的事。
可没过多久，“宏远投资”的老板卷款跑路，留下的只有一堆伪造的合同和苏振邦签下的三百万债务。
曾经窗明几净的设计公司被查封，家里的存款被冻结，就连母亲最爱的那套红木家具，也被催债的人搬空了。
现在他们住的老房子，是父亲年轻时单位分的，墙皮都开始脱落，晚上能听到水管滴水的声音。
“小晚……”身后传来父亲沙哑的声音。
苏晚回头，看见苏振邦佝偻着背站在楼梯口，两鬓的白发比上周又多了些，眼眶深陷，手里攥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我去跟张叔借了，他……他说家里也紧，只肯借两千块。”
信封里的钱被汗水浸得发软，苏晚接过，指尖触到父亲粗糙的手——那双手以前常年握着画笔，细腻干净，现在却布满了老茧，是这三个月打零工磨出来的。
“爸，我再想想办法。”
苏晚把信封塞回父亲手里，强挤出一个笑，“你先回去陪妈，我出去一趟。”
她没说要去哪，也不敢说。
她怕父亲知道她要去找那个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男人，会拦着她——那个叫陆霆琛的男人，是陆氏集团的掌舵人，是商界出了名的“冰山阎王”，传闻他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对上门求助的人更是毫不留情。
可现在，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晚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陆氏集团总部”的地址时，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鞋，牛仔裤膝盖处有个破洞，上身是一件旧T恤，外面套着母亲的旧外套，浑身湿透，活像个落难的学生。
“姑娘，陆氏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司机忍不住提醒。
苏晚没说话，只是把脸转向窗外。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从破旧的老街区，逐渐变成高楼林立的CBD。
陆氏集团的总部大厦像一把利剑，刺破灰蒙蒙的天空，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果然，到了大厦门口，她刚走到旋转门，就被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拦住了。
“小姐，请出示预约凭证。”
保安的语气很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我找陆霆琛陆总，我有急事，关乎人命的急事！”
苏晚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她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却被保安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没有预约不能进。”
另一个保安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衣服，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耐，“陆总今天的行程排满了，不见无预约的客人。
你要是真有急事，可以联系陆总的助理，或者下周再来。”
“下周就晚了！”
苏晚急得声音发哑，“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手术，再晚就……”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保安打断了：“小姐，请你不要在这里喧哗，影响公司秩序。
再这样，我们就要请你离开了。”
苏晚看着保安冷漠的脸，心里一点点冷下去。
她知道，他们不会放她进去的。
她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上坐下，雨水顺着台阶往下淌，浸湿了她的牛仔裤。
她拿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能帮上忙的人——以前的朋友，在苏家破产后，早就断了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没有停的意思。
苏晚的手脚开始发麻，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三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组成的车队，缓缓驶进大厦门口的停车场。
中间那辆幻影的车牌是“京A88888”，嚣张又刺眼——她在财经杂志上见过，那是陆霆琛的车。
苏晚的心脏猛地跳起来，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胆怯。
她从台阶上站起来，不顾保安的阻拦，快步冲了过去，张开双臂，硬生生挡在了车队前面。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幕，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为首的车在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车窗降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探出头，脸色铁青：“你疯了？
不要命了！”
是陆霆琛的助理，周明。
苏晚在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苏晚的浑身都在发抖，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没管周明的呵斥，目光首首地看向后座的车窗。
那扇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冷峻的脸——眉骨高挺，鼻梁笔首，薄唇紧抿，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寒潭一样深不见底，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陆总……”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努力保持清晰，“我妈病危，需要五十万手术费，求您借我钱！
只要您肯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任何事都可以！”
陆霆琛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衣服湿透了紧贴着身体，看起来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倔强——这和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些谄媚、畏惧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的视线下移，注意到她帆布包里滑落的文件夹。
几页设计稿掉在雨里，被雨水浸湿，油墨晕开，可那些线条却依旧流畅——是一套女装设计，领口用了苏绣的纹样，袖口是不对称的剪裁，灵气逼人。
周明还想呵斥，却被陆霆琛抬手制止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情绪：“上车。”
苏晚愣住了，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涩的。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陆霆琛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
苏晚反应过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后座。
车内的暖气扑面而来，与她浑身的湿冷形成鲜明对比。
真皮座椅柔软得让她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地往角落缩了缩，生怕弄脏了这昂贵的内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是陆霆琛身上的味道，清冽又疏离。
“陆总……”她刚想开口，就被陆霆琛打断了。
“五十万，我可以给你。”
他拿出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更显冷漠，“你父亲欠的三百万债务，我也可以一并解决。”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三百万，加上五十万手术费，那是三百五十万——对现在的苏家来说，是天文数字。
“条件是，”陆霆琛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和我签一份为期一年的契约婚姻。
你要搬到我那里住，配合我出席所有必要的场合，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安抚我爷爷，稳定集团局势。
一年后，契约结束，你可以走，我再额外给你一千万。”
契约婚姻？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以为他会让她做助理，做司机，甚至做保姆，可她从没想过，是这样的条件。
她看着陆霆琛冰冷的眼神，忽然明白——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用金钱换一个“听话的未婚妻”。
“为什么是我？”
她忍不住问，声音有些发颤。
陆霆琛的目光又落回那几张被雨水泡皱的设计稿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平板的边缘：“因为你需要钱，而我需要一个干净、不惹麻烦，还有点‘价值’的合作对象。
你的设计天赋，或许能在某些场合帮到你，也帮到我。”
干净？
不惹麻烦？
苏晚苦笑了一下。
她现在一无所有，确实够“干净”，也没能力惹麻烦。
至于设计天赋……那是她唯一的骄傲，现在却成了交易的筹码。
母亲的脸在她脑海里浮现，父亲绝望的眼神也挥之不去。
她没有选择。
“我答应。”
她抬起头，迎上陆霆琛的目光，声音虽然轻，却很坚定。
陆霆琛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就知道她会答应。
他收起平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周明会安排后续的事。
到地方了，他会叫你。”
苏晚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雨水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像她此刻的心情，凌乱又沉重。
她知道，从上车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己经彻底改变了。
她站在市一院急诊楼的屋檐下，手里攥着的缴费单被汗水和雨水浸得发皱，上面“手术费预估五十万”的字样，像一道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
“苏女士，你母亲的急性心梗不能再拖了。”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冠状动脉搭桥手术必须在一周内做，术后还要进ICU观察，加上进口药物，五十万是底线。
要是凑不齐……”后面的话医生没说，但苏晚懂。
那是“准备后事”的另一种说法。
她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涩得发苦。
三个月前，父亲苏振邦还在饭桌上意气风发地说，跟“宏远投资”合作的新项目能让公司再上一个台阶，让她和母亲以后不用再担心钱的事。
可没过多久，“宏远投资”的老板卷款跑路，留下的只有一堆伪造的合同和苏振邦签下的三百万债务。
曾经窗明几净的设计公司被查封，家里的存款被冻结，就连母亲最爱的那套红木家具，也被催债的人搬空了。
现在他们住的老房子，是父亲年轻时单位分的，墙皮都开始脱落，晚上能听到水管滴水的声音。
“小晚……”身后传来父亲沙哑的声音。
苏晚回头，看见苏振邦佝偻着背站在楼梯口，两鬓的白发比上周又多了些，眼眶深陷，手里攥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我去跟张叔借了，他……他说家里也紧，只肯借两千块。”
信封里的钱被汗水浸得发软，苏晚接过，指尖触到父亲粗糙的手——那双手以前常年握着画笔，细腻干净，现在却布满了老茧，是这三个月打零工磨出来的。
“爸，我再想想办法。”
苏晚把信封塞回父亲手里，强挤出一个笑，“你先回去陪妈，我出去一趟。”
她没说要去哪，也不敢说。
她怕父亲知道她要去找那个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男人，会拦着她——那个叫陆霆琛的男人，是陆氏集团的掌舵人，是商界出了名的“冰山阎王”，传闻他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对上门求助的人更是毫不留情。
可现在，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晚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陆氏集团总部”的地址时，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鞋，牛仔裤膝盖处有个破洞，上身是一件旧T恤，外面套着母亲的旧外套，浑身湿透，活像个落难的学生。
“姑娘，陆氏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司机忍不住提醒。
苏晚没说话，只是把脸转向窗外。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从破旧的老街区，逐渐变成高楼林立的CBD。
陆氏集团的总部大厦像一把利剑，刺破灰蒙蒙的天空，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果然，到了大厦门口，她刚走到旋转门，就被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拦住了。
“小姐，请出示预约凭证。”
保安的语气很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我找陆霆琛陆总，我有急事，关乎人命的急事！”
苏晚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她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却被保安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没有预约不能进。”
另一个保安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衣服，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耐，“陆总今天的行程排满了，不见无预约的客人。
你要是真有急事，可以联系陆总的助理，或者下周再来。”
“下周就晚了！”
苏晚急得声音发哑，“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手术，再晚就……”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保安打断了：“小姐，请你不要在这里喧哗，影响公司秩序。
再这样，我们就要请你离开了。”
苏晚看着保安冷漠的脸，心里一点点冷下去。
她知道，他们不会放她进去的。
她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上坐下，雨水顺着台阶往下淌，浸湿了她的牛仔裤。
她拿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能帮上忙的人——以前的朋友，在苏家破产后，早就断了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没有停的意思。
苏晚的手脚开始发麻，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三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组成的车队，缓缓驶进大厦门口的停车场。
中间那辆幻影的车牌是“京A88888”，嚣张又刺眼——她在财经杂志上见过，那是陆霆琛的车。
苏晚的心脏猛地跳起来，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胆怯。
她从台阶上站起来，不顾保安的阻拦，快步冲了过去，张开双臂，硬生生挡在了车队前面。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幕，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为首的车在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车窗降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探出头，脸色铁青：“你疯了？
不要命了！”
是陆霆琛的助理，周明。
苏晚在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苏晚的浑身都在发抖，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没管周明的呵斥，目光首首地看向后座的车窗。
那扇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冷峻的脸——眉骨高挺，鼻梁笔首，薄唇紧抿，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寒潭一样深不见底，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陆总……”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努力保持清晰，“我妈病危，需要五十万手术费，求您借我钱！
只要您肯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任何事都可以！”
陆霆琛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衣服湿透了紧贴着身体，看起来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倔强——这和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些谄媚、畏惧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的视线下移，注意到她帆布包里滑落的文件夹。
几页设计稿掉在雨里，被雨水浸湿，油墨晕开，可那些线条却依旧流畅——是一套女装设计，领口用了苏绣的纹样，袖口是不对称的剪裁，灵气逼人。
周明还想呵斥，却被陆霆琛抬手制止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情绪：“上车。”
苏晚愣住了，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涩的。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陆霆琛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
苏晚反应过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后座。
车内的暖气扑面而来，与她浑身的湿冷形成鲜明对比。
真皮座椅柔软得让她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地往角落缩了缩，生怕弄脏了这昂贵的内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是陆霆琛身上的味道，清冽又疏离。
“陆总……”她刚想开口，就被陆霆琛打断了。
“五十万，我可以给你。”
他拿出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更显冷漠，“你父亲欠的三百万债务，我也可以一并解决。”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三百万，加上五十万手术费，那是三百五十万——对现在的苏家来说，是天文数字。
“条件是，”陆霆琛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和我签一份为期一年的契约婚姻。
你要搬到我那里住，配合我出席所有必要的场合，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安抚我爷爷，稳定集团局势。
一年后，契约结束，你可以走，我再额外给你一千万。”
契约婚姻？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以为他会让她做助理，做司机，甚至做保姆，可她从没想过，是这样的条件。
她看着陆霆琛冰冷的眼神，忽然明白——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用金钱换一个“听话的未婚妻”。
“为什么是我？”
她忍不住问，声音有些发颤。
陆霆琛的目光又落回那几张被雨水泡皱的设计稿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平板的边缘：“因为你需要钱，而我需要一个干净、不惹麻烦，还有点‘价值’的合作对象。
你的设计天赋，或许能在某些场合帮到你，也帮到我。”
干净？
不惹麻烦？
苏晚苦笑了一下。
她现在一无所有，确实够“干净”，也没能力惹麻烦。
至于设计天赋……那是她唯一的骄傲，现在却成了交易的筹码。
母亲的脸在她脑海里浮现，父亲绝望的眼神也挥之不去。
她没有选择。
“我答应。”
她抬起头，迎上陆霆琛的目光，声音虽然轻，却很坚定。
陆霆琛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就知道她会答应。
他收起平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周明会安排后续的事。
到地方了，他会叫你。”
苏晚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雨水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像她此刻的心情，凌乱又沉重。
她知道，从上车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己经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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