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刑警。
警号是 07134。
从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南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三个月前的那场人偶剧场案,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
曾在南城这座城市激起巨大的涟漪。
但城市的节奏太快了,新的热点覆盖旧的。
人们的记忆如同被雨水冲刷的街面,很快就恢复了光鲜。
仿佛那些黑暗从未发生。
但对我而言。
有些东西,永远留下了痕迹。
1.创想广场的残片
人偶剧场案像一场高烧。
退去之后,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
但也获得了一种奇异的免疫力。
我不再轻易震惊,不再轻易愤怒。
我学会了用更冷静的心态,去看待那些隐藏在人性褶皱里的污垢。
老马说我成长了,眼神变得深沉了。
初夏的南城,阳光灿烂得有些晃眼。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虚假的平静。
梁队抓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挂断电话,看向我: 唐宋叫上老马跟我走创想广场,出事了
创想广场。
南城的新地标,以其前卫的公共艺术装置闻名。
当我们的警车呼啸着抵达时,这里早已人山人海。
警戒线外,黑压压的人群和长枪短炮的记者。
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我们艰难地挤过人群,走向广场中央。
在著名的沉思者雕塑不远处,赫然多出了一件展品。
那是一个约半人高的由昂贵水晶树脂制成的方形基座。
基座晶莹剔透,内部却封存着一样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东西——
一具没有头颅、没有四肢的人类男性躯干。
它被完美地悬浮在树脂的正中央。
每一寸肌肤都清晰可见。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
似乎经过了某种特殊的漂白或处理。
肌肉线条分明,死者生前应该经常锻炼。
树脂的工艺极高,几乎没有任何气泡。
像一块巨大的包裹着死亡的琥珀。
阳光穿透它,投下诡异而妖冶的光斑。
它不像一具尸体,更像一件经过精心制作的残忍艺术品。
基座上,一块冰冷的金属铭牌,用一种极简而现代的字体刻着:
都市残片 I: 凝视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又是艺术品,又是编号I。
这熟悉的腔调,这嚣张的姿态。
瞬间唤醒了我对人偶剧场案的回忆。
但这一次,凶手选择的方式更加直接,更加公开。
他把屠杀搬到了城市的客厅,逼迫每一个人都成为他血腥展览的观众。
什么时候发现的?
梁伟问着满头大汗的现场负责人。
早上六点多,晨练的市民发现的。昨晚十二点我们清场时肯定还没有。四个小时……四个小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么个东西摆在了这里
负责人声音发抖。
老马已经戴上手套,开始进行初步检查。
他绕着树脂块,目光锐利如刀。
切割面非常平整、光滑,几乎没有锯齿痕迹。从切口看,骨骼和肌肉组织的分离非常专业。
这不像普通的切割工具能做到的,更像是……某种高精度的外科手术器械,或者……工业切割设备。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 而且,你们看这皮肤的质感,还有内部的保存状态……
我怀疑,这躯干在被封入树脂前,可能经过了高温蒸煮和特殊的化学处理。
高温蒸煮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监控呢?我问。
查了,技术科的同事脸色难看,昨晚凌晨两点三十七分到三点零五分,覆盖广场中央区域的三个摄像头,信号同时中断了二十分钟。
后台记录显示是『设备维护』,但我们查过,昨晚根本没有安排维护这是黑客入侵
又是这样
精心策划,技术高超,几乎不留痕迹。
梁队,王哥跑过来,媒体已经炸锅了各种说法都有,还有人把这和三个月前的『人偶案』联系起来了,说南城出了个『艺术家杀手』
梁伟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封锁现场疏散人群技术科,想办法把这东西完整运回去,不要破坏任何可能的证据
老马,你的任务最重,尽快确定死因和死亡时间,最重要的是,找到任何能确定身份的线索
唐宋,王哥,给我把南城近期所有的失踪人口,尤其是成年男性,全部过一遍
还有,监控就算那二十分钟是黑的,前后时段也要给我一帧一帧地看凶手不可能凭空出现,凭空消失
命令下达,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2.地铁站的水滴
专案组迅速成立。
办公室里再次充满了烟味、泡面味和凝重的气氛。
分析墙上,残片 I 号的照片被放在了最中央。
旁边是创想广场的地图和密密麻麻的监控截图时间线。
法医中心那边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
老马说,那块树脂非常坚硬,成分复杂。
常规的物理破拆和化学溶解都进展缓慢。
他们尝试用超声波和激光,但效果甚微,反而有破坏内部组织的风险。
更糟糕的是,X 光和 CT 扫描显示。
躯干内部几乎是干净的,很多内脏器官似乎被摘除了。
或者至少经过了特殊处理,难以提取有效的 DNA 样本。
凶手在抹去受害者身份这件事上,做到了极致。
失踪人口排查也陷入僵局。
没有头颅,我们无法进行面部识别;
没有指纹,我们失去了最直接的比对手段。
我们只能根据大致的身材、肌肉线条,筛选出几十个可能的对象。
但要逐一核实,工作量巨大。
就在我们焦头烂额之际,凶手再次出手了。
三天后的清晨,南城地铁一号线与三号线的换乘枢纽——人民广场站。
在川流不息的上班人潮中,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人们抬起头。
看到中央大厅巨大的穹顶通风口下,多了一个悬挂物。
那是一条人类的左腿。
它被封存在一个透明的水滴形状树脂块中。
仿佛一滴凝固的眼泪,正从空中滴落。
阳光从大厅顶部的采光窗照进来,穿过树脂。
在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凶手把铭牌用强力胶直接粘在了旁边的一根柱子上:
都市残片 II: 奔流
恐慌,在一瞬间引爆。
尖叫声、哭喊声、奔跑的脚步声……
整个地铁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拉起警戒线,疏散人群,封锁了整个车站。
城市的交通动脉,被这第二块残片硬生生地切断了。
混蛋他越来越嚣张了
梁伟看着那悬挂的左腿,愤怒地低吼。
手法一致。老马已经架起了梯子,正在近距离观察,树脂成分、切割方式……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
而且,你们看钢丝固定的位置,是通风口内部的承重结构,非常隐蔽,而且需要很专业的攀爬和安装技巧。
这家伙不仅懂艺术、懂医学、懂化学,还很可能懂工程学
监控呢?
我问地铁站的负责人。
答案和上次如出一辙: 昨晚……昨晚三点到三点半,中央大厅的几个摄像头信号异常,我们以为是电压不稳……
又是信号异常
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东西运进来,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吊上去的?
王哥百思不得其解。
一定有帮手梁伟断言,或者,他利用了地铁夜间检修的通道和时间差。给我查昨晚所有进入地铁站的人员、车辆,一个都不能放过
我站在地图前,将人民广场站标记出来,与创想广场连接起来。
一东一中,两个点。
凝视与奔流。
一个静态,一个动态。
他在构建一个怎样的南城?
他可能想展示的,不仅仅是残忍,还有他的『全能』。我轻声说,他想证明,他可以凌驾于这座城市的规则之上,他可以在任何地方,以任何方式,执行他的『艺术』。
案件的复杂性和危险性,陡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老马。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压抑的激动:
小唐我们终于分离了一小块躯干上的树脂在靠近脊椎骨缝隙的地方,我们用高倍显微镜,找到了一个东西
是什么?我急切地问。
一个……扭曲的、用极细的金属丝手工编成的……齿轮
齿轮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尽管它扭曲了,但那标志性的形状,无疑指向了人偶剧场案
萧鹤年的幽灵,南京碎尸案的回响,神秘的齿轮……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我们,已经深陷其中。
3.烟火里的糖纸鹤
扭曲齿轮的发现,几乎实锤了我们的猜测。
千面拼图案与人偶剧场案背后。
很可能存在着同一个黑手,或者至少是同一个流派。
那个神秘的策展人。
正在用南城做他的画板,用人命做他的颜料。
梁伟立刻下令,将两起案件并案侦查,所有线索共享。
齿轮的金属成分分析出来了。
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医用级钛合金。
通常用在高级骨科植入物或者精密航天仪器中。
这种材料来源极其有限。
梁伟立刻派人去排查全市所有可能接触到这种材料的医院、研究所和工厂。
对城市的布控也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但我们都明白,面对一个能随意入侵监控又行踪诡异的对手。
被动防守很难奏效。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预测他的下一步。
凝视是文化区、奔流是交通枢纽……我盯着地图,苦苦思索,接下来会是什么?商业区?工业区?还是……生活区?
小周,我们的心理侧写专家。
提出了一个看法:
从『凝视』到『奔流』,是从静态到动态,从精英文化到大众交通。
凶手的逻辑似乎是从抽象到具体,从宏大叙事到日常脉搏。我猜,他的下一个『作品』,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充满了市井气息、代表着城市『欲望』和『生命力』的地方。
他的话,不幸言中。
第四天夜里,第三块残片出现了。
地点是南城最大的夜市——烟火里。
这里是南城的味蕾,是欲望的集散地。
每晚,成千上万的人涌入这里。
在鼎沸的人声、缭绕的油烟和闪烁的灯牌中,释放着白日的压力。
第三块残片——
一只人类的右手,连带着小臂,被封在一个棱角分明的树脂块中。
就被人放在了夜市中心一家最火爆的烧烤摊的座位上。
它与那些油腻的桌子、喧闹的食客、滋滋作响的烤串形成了一种极度荒诞而又惊悚的对比。
餐桌上的铭牌写的是:
都市残片 III: 喧嚣
恐慌和混乱比地铁站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市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我们赶到时,现场几乎无法控制。
他妈的梁伟气得发抖,他把这里当成了什么?游乐场吗?
老马在混乱中艰难地进行检查: 还是同一个人。右手,经过了处理,指甲修剪过……树脂块底部有轻微的磨损,应该是被拖行或者搬运过。
查查昨晚所有经过这里的可疑车辆和人员
梁伟对几乎崩溃的现场负责人吼道。
梁队……这……这怎么查啊?负责人快哭了,昨晚这里至少五万人……监控?很多摊位都是私拉电线,监控时好时坏,死角太多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绕着烧烤摊仔细观察。
凶手为什么选这里?
除了制造混乱,还有别的意义吗?
烧烤摊,最原始的烹饪方式,火焰、肉食、油脂……
这是否暗示着什么?
我的目光。
落在了那张摆放着残片的桌子底下。
那里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我戴上手套。
小心翼翼地把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小片揉成一团的糖纸。
老式的金丝猴牌水果糖糖纸。
它被折叠成了一个极其精巧的千纸鹤。
这太眼熟了。
我家就有一个。
是我小时候在大剧院看剧的时候,一个老大爷送给我的。
唐宋,发现什么了?梁伟问。
我举起那个小小的千纸鹤: 这个……可能是一个线索。
我把关于大剧院道具库老大爷常四平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我在他工作室曾经看到过。
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大爷?王哥表示怀疑,他七十多了,能干这个?搬运那些树脂块?还能当黑客?
也许不是他本人,但可能与他有关。我说,或者,这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梁伟立刻决定: 唐宋,王哥,你们俩明天一早,立刻去查常四平不管他是人是鬼,都要给我查清楚
其他人,继续跟进齿轮合金的线索,还有把南城所有能接触到高级树脂和灌注设备的地方,都给我过一遍
4.山村的老人和丢失的技艺
第二天清晨。
我和王哥驱车赶往常四平的老家。
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我们再次见到了常四平。
他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
但手里没有再折纸鹤。
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的青山,眼神有些空洞。
看到我们的到来,老人并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
常大爷,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我尽量让语气温和,您以前在大剧院工作时,除了您自己,还有没有人……对折纸,或者对制作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特别感兴趣?
常四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感兴趣的人?那可多了。那时候剧院后台,闲暇时候大家都喜欢鼓捣点东西。不过要说手最巧、心思最活的……那还得是小萧。
小萧?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您是说……萧鹤年?
对,就是他。常四平点点头,是个天才,也是个怪才。他做木偶、做道具,那叫一个绝
我这点折纸的小把戏,他看几眼就会,而且比我折得还好。他还老缠着我,问我那些老式糖纸是哪买的,说那上面的图案有味道。
他……有没有跟您学过折纸?或者,有没有特别喜欢折千纸鹤?
我追问。
学?他不用学,一看就会。常四平摇摇头,千纸鹤?他好像不怎么折那个,他喜欢折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像……像带齿轮的眼睛什么的,说那是他的『标志』……
带齿轮的眼睛
虽然我们已经知道萧鹤年死了。
但听到这个细节,我还是感到一阵寒意。
难道那个糖纸鹤。
真的是萧鹤年过去的某个学生或者崇拜者,在模仿他的行为?
除了萧鹤年,还有没有其他人对您的折纸或者对萧鹤年的技艺特别感兴趣的?王哥问。
常四平想了很久,皱起了眉头: 萧鹤年孤僻得很,不怎么跟人来往。不过……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大概在他出事前一两年吧,有个年轻人老往剧院后台跑,说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来采风写生,对舞台美术特别感兴趣。
年轻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我立刻问。
长得……白白净净的,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
常四平抽了一口旱烟,努力地回忆着。
但眼神……怎么说呢,有点不一样,让人看不透。他不怎么说话,就喜欢看萧鹤年做东西,有时候也跟我聊聊折纸,还问我讨过几张糖纸。叫什么……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好像姓……姓『文』?对,好像是姓文。
姓文的美术学院学生?
这是一个全新的线索
他跟萧鹤年关系怎么样?
看着挺好的。萧鹤年那脾气,很少让人靠近他的工作室,但那个姓文的年轻人,好像就能进去。两人有时候一聊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聊些啥。
常四平说道。
这个姓文的年轻人,会不会就是萧鹤年的影子?
那个我们以为死在人偶剧场案后的面具人?
或者,他是另一个成员?
常大爷,您还能想起关于这个姓文的年轻人的任何细节吗?比如他哪个学校的?学什么专业的?
常四平努力地回忆着,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实在想不起来了,都二十多年的事了。那孩子后来好像就没再来了,再后来……小萧就出事了……
虽然没有得到具体的名字和学校。
但姓文、美术学院学生、与萧鹤年关系密切这几个关键信息。
已经足够我们回去展开调查了。
我们谢过常大爷,立刻驱车返回南城。
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那个糖纸鹤真的是这个姓文的学生留下的吗?
他如果是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可能暴露他与萧鹤年关系的东西?
是炫耀?
是失误?
还是……他在传递某种信息,甚至是在向某个人……
或许是策展人,证明自己的师承?
就在这时,梁队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唐宋立刻回支队第四块『残片』出现了
在哪里?是什么?
南城大学……主教学楼前的草坪上梁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一个头颅
5.大学校园里的沉思
当我们赶到南城大学时,现场的氛围比前三次更加紧张和压抑。
这里是知识的殿堂,是青春的象牙塔。
但此刻,它却被浓重的死亡阴影所笼罩。
第四块残片被摆放在主教学楼前那片修剪整齐的大草坪中央。
那里原本有一个雕塑喷泉。
但现在,喷泉的基座上多了一个和凝视躯干基座一模一样的水晶树脂块。
树脂块里,封存着一颗人类的头颅。
那是一颗年轻男性的头颅。
头发被剃光,眼睛紧闭,面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的脸经过了处理,皮肤光滑得像假人。
铭牌上的字样,与创想广场的沉思者雕塑遥相呼应:
都市残片 IV: 沉思
校园里聚集了无数惊恐的学生和老师,校方领导和保安面色如土。
梁伟已经提前调动了大量警力,将现场严密封锁,避免了更大范围的恐慌。
但那种无形的恐惧,已经在校园里蔓延。
终于……有头颅了。王哥喃喃地说,这下总能确定身份了吧?
老马走上前,隔着树脂块仔细观察着那颗头颅。年轻人,看骨骼特征,应该在 20 到 25 岁之间。面部……处理得很干净。牙齿……看起来很完整。这是确定身份的关键
他转向梁伟: 梁队,必须尽快把它运回去我们需要做颅面复原,提取牙科 DNA
技术科已经在路上了。
梁伟点点头,他的目光却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南城大学……他选择这里,不仅仅是因为南京坐标的暗示,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查查南大近期有没有失踪的学生或教职工
校方立刻配合调查。
很快,一个消息传来——
南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确实有一名大四学生。
名叫秦朗,已经失联三天了。
他的同学和老师都联系不上他。
原本以为他是出去采风或者准备毕业设计,还没来得及报警。
秦朗,20 出头,男性,体格健壮……
与我们之前对受害者的侧写有诸多吻合之处
难道……
这颗头颅,就是秦朗?
那个躯干、左腿、右手,都属于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案情似乎就有了一个重大的突破口。
只要确定了受害者身份,我们就能从他的社会关系和生活轨迹入手,找到凶手的线索。
然而,当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头颅运回法医中心。
老马带领团队连夜进行颅面复原和 DNA 比对后。
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结果出现了。
怎么样?是秦朗吗?梁伟焦急地问。
老马摇摇头,脸色极其古怪: 不是。
不是?我们都愣住了。
不是。老马肯定地说,我们提取了头颅的 DNA,也拿到了秦朗家属提供的 DNA 样本,比对结果……完全不符。这颗头颅,另有其人
那他是谁?
我们正在与全国失踪人口 DNA 库进行比对,但暂时还没有结果。这可能需要时间。
老马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发现,而且,我们对之前发现的躯干、左腿、右手的组织样本,也进行了更精密的 DNA 检测……结果显示……
他的声音变得艰涩: 梁队,唐宋……这三块残片,它们的 DNA,互不相符
什么?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连梁伟都霍然站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凶手……他不是在肢解一个人,他是在用不同人的身体部位,在拼凑一个……一个『千面』之人?
这个发现,彻底颠覆了我们之前的认知。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肢解案。
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而且,凶手是以一种将不同受害者融合在一起的方式在作案
他要创造一个完美的、代表着南城各个侧面的都市人?
难怪他要对残片进行高温蒸煮和化学处理
他不仅仅是为了抹去身份。
更是为了让这些来自不同个体的部件,在质感和外观上,达到一种病态的和谐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疯狂,还要难以理解的怪物。
那失踪的秦朗呢?
他会不会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或者……他已经遇害。
他的残片,即将出现在城市的下一个角落?
立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秦朗梁伟几乎是在咆哮,另外,重新梳理所有失踪人口这一次,范围要扩大男女老少,都要查凶手的『收藏品』,可能远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
案件的难度,瞬间呈几何级数增长。
我们不再是寻找一个受害者,而是要寻找多个受害者。
南城的天空,乌云密布。
而那个姓文的美术学院学生,那个二十多年前的身影,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
美术学院……雕塑系……秦朗……
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拿起秦朗的资料,他的专业是……
现代雕塑与装置艺术。
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6.失踪的学生与废弃画室
多重受害者
这个结论像一块巨石,压在专案组每个人的心头。
我们兵分几路,一路人前往秦朗的宿舍和老家了解情况。
另一路人则排查他在校内的人际关系和近期活动轨迹。
而我和王哥,则负责前往秦朗在校外租用的一个工作室——
据他的同学说,他为了准备毕业设计。
在城西老工业区附近租了一个废弃的小厂房。
城西老工业区
它是南城快速发展中被遗留下的一块巨大伤疤。
高耸的烟囱早已熄火,斑驳的厂房墙壁上爬满了藤蔓,铁轨锈迹斑斑。
秦朗租用的厂房,位于老工业区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那是一栋两层楼的红砖建筑,曾经是某个仪表厂的零件车间。
大门紧锁,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 U 型锁,布满了铁锈。
看来里面很久没人了。王哥说。
不对。我指着锁孔,你看,锁孔里有新的刮痕,而且地面上……有不太明显的拖拽痕迹,虽然很淡,但说明最近有人或者有重物从这里进出过。
我们找来锁匠,打开了大门。
一股混合着油彩、松节油、石膏粉尘以及……
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弱血腥和消毒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厂房内部空间巨大,但光线昏暗。
阳光从高处破损的窗户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无数尘埃在其中飞舞。
地面上堆满了各种雕塑材料——木头、金属、石膏、泡沫塑料,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工业废料。
墙角立着几件尚未完成的雕塑作品,风格怪诞且抽象。
分头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