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和窝囊老太换了身体。
人还没咽气。
子女们就在吵着怎么瓜分财产。
他们甚至连火化钱都不想出
气活我了。
我抄起一旁的水果刀。
豆沙了我要把你们豆沙了
01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扶一个老太太过马路时，双双被车撞了。
再睁眼时。
我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还带着氧气面罩。
病房外尖锐的争吵声穿透门缝。
刺得我耳朵生疼。
这赔偿金和妈的遗产，我要一半
女人的声音很尖锐。
放你娘的屁
男人粗鲁地打断。
我是儿子，按规矩就该全部都由我继承
女儿怎么了?法律上女儿也有继承权那就打官司，让法官评评理
打就打你房子还是妈给的首付，这些年也找妈要了不少钱吧，得一起算账
……
吵死了
这是医院，又不是他们家。
这样没素质的人我见一个骂一个
我烦躁地扯下了面罩，抓起一旁的水杯砸向门口。
能不能安静点
话刚说出口。
我就愣住了。
从我喉咙里发出的，竟是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这
不是我的声音
外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片刻的死寂后，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站在门口。
女人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男人手腕上的劳力士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
妈……妈你怎么醒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惊慌。
妈?
他们在喊我?
我颤抖着抬起手。
映入眼帘的是皱巴巴的、像干枯的树皮一样的手。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02
我猛地坐起身。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全身蔓延开来。
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冲过来。
她脸上写满不耐烦。
妈，你醒了就好好躺着呗，坐起来做什么?
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呛得我头一阵阵发晕。
手机……给我……
我的声音干涩得很。
女人撇了撇嘴，假装没听见。
我用力掐着她的手腕。
啊疼疼疼……给你
她疼得直跺脚。
另一只手从名牌包里粗暴地掏出手机，丢在我面前。
我这才松开手。
颤抖的手指几乎拿不稳手机。
前置摄像头亮起的瞬间。
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屏幕里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白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浑浊的眼睛下方挂着深重的眼袋。
是我今天搀扶的那位老太太
啪嗒一声。
手机掉在病床上。
我抓住女人的手臂: 和我一起送来的女孩在哪里……
女人用力甩开我的手，声音陡然拔高。
妈……你到底在闹什么?
在哪里?我问你在哪里?
我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一旁的男人不耐烦地回答道。
在重症监护室里，妈……你要去哪里……
我连忙扯掉身上的管子，光着脚就往监护室冲。
身后传来他们的尖叫声。
03
监护室的玻璃窗外。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脸色苍白，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各种仪器管子插满全身。
两个护士推着药车经过。
她们的交谈声钻进我的耳朵:
真可惜，才二十出头吧?医生说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听说是个孤儿，连个来签字的家属都没有。
听交警说，车祸发生时她死死护着那个老太太，自己却……
我额头抵住玻璃。
呼出的气体模糊了视线。
上面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提醒着我。
我可能回不去了。
见一步走一步吧。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走到病房门口时。
里面传来的对话让我如坠冰窟。
妈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精神……
回光返照呗，我听说人死之前都这样。
那……还治不治了?
你傻啊?她死了赔偿金能多拿几十万
那……哥，钱我要分一半。
行，但妈的后事你得负责。
花那冤枉钱干嘛?直接拉到农村找块地埋了，连火化费都省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直涌上我的天灵盖。
为了救这个老太太。
我的原身正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
而他们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放弃了自己母亲的命
真是畜生
既然现在我接管了这具身体。
那我就不会随便让人欺负
04
我阴沉着脸走进病房。
一屁股坐回了病床上。
女人挂着假笑凑过来。
妈，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别过脸去，按下了病床一旁的呼叫铃。
几分钟后。
主治医生就带着护士冲了进来。
医生看到清醒的我时明显怔住了。
这……这简直是医学奇迹我们现在立刻安排检查……
我们不做检查现在就办出院
不等医生说完，男人就急着打断医生的话。
医生皱起眉头。
这位家属，病人刚经历过严重创伤，现在出院风险太大了。
关你屁事
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她掏出手机对准医生的脸。
你们这些黑心医院就会坑钱信不信我现在就曝光你们?
医生张了张嘴。
最终只是无奈地松开握紧的拳头。
临走时，他怜悯地看了我一眼。
女人粗暴地将我的东西塞进袋子里。
妈，走我们立刻就出院。
我死死抓住床栏: 我不走我要住院治疗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我看到他们眼中闪过的精光。
男人突然俯下身，假惺惺地放软声音。
妈，医院多晦气啊，咱们回家养着更好。
笑话
这具身体浑身都是伤。
回家?
怕是三天都撑不过去
我再次伸手，想去按呼叫铃。
却被男人死死扣住手腕。
妈能不能别闹了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知道住院一天得花多少钱吗?都够我买半年的烟了
我冷笑道。
我花我自己的钱，碍着你什么事了?
空气瞬间凝固。
两人眼神交汇。
某种默契在无声中达成。
下一刻。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我的胳膊。
用力把我往门外拽。
05
他们动作很粗鲁。
我的骨头在蛮力拉扯下发出咔咔声。
情急之下，我猛地后仰。
用尽全身力气将后脑勺撞向男人的下巴。
砰的一声闷响。
男人松开了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啊我的牙
温热的血液滴在地上。
趁着这个空隙，我一脚踹向女人腹部。
啊
女人也尖叫着松开了手。
很好
一切都按照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只是我忘了，这具身体到底还是老了。
咔嚓一声脆响。
腰椎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两人面目逐渐狰狞，朝着我逼近。
我强忍剧痛，用肘部支撑着向床头柜爬去。
一把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
既然回家也是等死。
那我说什么都要带走两个
豆沙了我要把你们豆沙了
我声音嘶哑，挥舞着水果刀朝他们扑了过去。
两人被我的不要命的架势吓到了。
他们一边尖叫，一边躲闪。
一时间。
病房里人仰马翻。
门口瞬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们举着手机拍摄，脸上带着猎奇的兴奋。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一直到穿制服的保安冲了进来，他们快速夺下了我手里的水果刀。
我趁机想要跑出去。
却发现这具身体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最终，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06
两人向保安赔着笑脸。
对不起啊，我妈老年痴呆，总幻想有人要害她。
男人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往保安口袋里塞。
辛苦你们走一趟了。
保安冷漠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警告。
老人家安分点，再闹事就直接送精神病院。
病房外围观的人群也跟着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这老太婆疯了吧?居然还拿刀砍自己儿女。
赶紧出院吧，省得在医院发疯……
……
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话。
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男人一把扯开领带，眼神里满是凶狠。
妈，你别挣扎了今天就是抬，我也要把你抬回去。
真的……
没办法了吗?
浑身的剧痛让我的视线慢慢模糊了起来。
哈哈哈哈……
我突然笑了起来。
沙哑的笑声在病房里回荡。
显得很诡异。
女人惊恐地后退半步。
哥妈该不会真的疯了吧?
我颤抖着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有些迟疑。
男人轻蔑地撇撇嘴。
刀都收了，她也干不了什么。
两人朝我蹲了过来。
妈……你还想干什么?
我抓住他们的手，满脸慈爱。
刚才……我看到黑白无常了……
妈偷偷攒了五斤的金条……等我走了……你们……
两人的眼睛瞬间直了。
女人甚至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在哪?妈你快说啊
男人甚至急不可耐地把耳朵贴到我嘴边。
我气若游丝。
就藏在……藏在……
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他们的表情越来越着急，鼻尖几乎要贴到我脸上。
就在这时。
